:“兄臺何出此言?”
“那廉氏如今的姘頭乃是朝廷裡的人,官官相護,哪裡有公平可言?”
“梁老爺離世也不過短短數月,那廉氏如何就另結新歡?!”諾雅忿忿不平地道。
梁順向來錦衣玉食,耀武揚威習慣的,如今落到這樣落魄的境地,忍氣吞聲,心裡早就生了怨恨。因此也不忌憚,咬牙道:“就跟你實話實說了吧,你以為我叔叔果真是暴病死的?他是被那母老虎的姘頭活活打死的!”
“啊?”諾雅一驚而起:“怎麼可能?”
梁順說起來難免也有些心疼:“叔叔常年在外奔波,那母老虎水性楊花,在家早就勾搭了漢子。我看不過去,一時嘴快,就書信告訴了叔父。
叔父好生生地回家,正巧碰到那對狗男女苟且,氣怒之下,大發雷霆。誰料想那野漢子是有些身手的,竟然將叔父活活打死,對外宣稱急症。又串通廉氏,將我趕出梁府,謀奪了我梁家的萬貫家產。”
“你所言可句句是實?可有證人?”諾雅猶自一臉難以置信。
“當時叔父被抬出來的時候,身上血跡雖然已經清理乾淨,但是聽給他裝裹的下人講,他的肋骨已經被打碎了,怕是五臟六腑也沒個完整的,而且頸骨也是活生生折斷,死狀悽慘。”
諾雅氣得拍案:“這究竟還有沒有王法了?你作為子侄,梁老爺對你又有養育之恩,你竟然知仇不報,眼睜睜地看著仇家逍遙快活。你叔父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一句話戳中了梁順的痛腳,義憤填膺地道:“你以為我願意做那不忠不孝的子侄,被人戳脊梁骨,你以為我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那姦夫淫、婦霸佔原本應該屬於我的財產,自己卻需要看人臉色,賣苦力討生活?那姦夫乃是京官,手中有權有勢,我連衙門的門都進不去!還白惹了一頓板子,除了忍氣吞聲,還能做什麼?”
聽梁順這樣說話,諾雅知道他也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叔父伸冤,怕是原本只是為了圖謀梁家的財產而已。原本還有些心軟的諾雅心裡一聲冷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計劃。
她靠在椅背之上,用指尖捏著眉心,作出思忖猶豫的樣子。然後一咬牙道:“若是我京中有人,可以受理你的案子,秉公而斷,你敢不敢去告?!”
梁順狐疑地上下打量諾雅:“你願意幫我?”
諾雅明白這樣的人疑心比較重,而且無利不起早,通常也會以這樣的心態揣摩別人,因此坦然搖搖頭:“不,我是在幫我自己。”
“自己?”
“對!”諾雅探過半個身子,低聲道:“我替你上下打點,受理你的案子,而且保證能贏這場官司,將那對狗男女繩之以法。以後,梁家的萬貫家產自然就歸你了。但是,這上下打點的銀兩,還有你叔父欠下的貨款......?”
“我出,我出,自然是我出!”梁順迫不及待地點頭迎合:“只要我繼承了叔父的遺產,所有的費用我全部出,而且加倍!”
“好,爽快!就這樣一言為定!”諾雅喚進門外侍衛,吩咐準備筆墨紙硯:“對不住了,梁公子。口說無憑,我們立字為證。”
梁順不疑有他,若是梁家家業能歸自己所有,漫說一點銀兩,就算是分她半壁又如何?他無異於絕處逢生,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
“一切全部聽從崔公子安排。”
侍衛拿進來筆墨紙硯,諾雅略一沉吟,不過寥寥幾筆:茲有梁家貨棧欠貨銀一萬兩。
下面署明年月日,收筆以後,將欠條遞給梁順過目。
梁順咋舌:“這麼多?崔公子好大的胃口。”
諾雅微微一笑:“梁家不計流通現銀,僅田產及商鋪攏共核算下來,究竟價值多少,相信梁公子應該比在下更為清楚。”
梁順也是生意場上往來人精一樣的人物,猶豫道:“事情尚未有眉目,這欠條我若是打了,你言而無信,只向我追討銀兩怎麼辦?”
諾雅嗤之以鼻:“榨乾你的骨頭,你也值不了這一萬兩。更何況,我欠條上面標註的,乃是梁家貨棧,欠債的乃是梁家主家人。我若是不能幫你順利取回你叔父的財產,這欠條與你也就沒有什麼干係了。”
梁順心裡暗自盤算梁家如今還有多少田產與商鋪,一時沉吟不語,難以決斷。
諾雅收了欠條,冷笑一聲:“原本以為你爽快,是個謀大事之人,沒成想也是這樣優柔寡斷。這筆買賣你不願意做就罷了,小爺我上頭有人,還怕從梁家拿不回這萬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