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醉?”諾雅疑惑地問:“怎麼說?”
老湯頭清清喉嚨,方才一臉凝重地道:“中了此毒就會如同醉酒一般昏迷不醒,嚴重的渾身失去知覺,綿軟無力,行走困難,所以稱為‘千日醉’。”
諾雅極為肯定地道:“不錯,若非泡泡將我使勁向外拖拽,並且在我耳邊喚醒我,我根本就無法清醒,甚至於大火燃起來的時候都沒有被燒灼的知覺。”
“好大的膽子!全都活膩味了嗎?”
百里九“噌”地站起身子,不顧自己肩頭的傷,一把攏起衣襟,轉身就走:“廚房是不是應該整頓整頓了?”
“九爺且慢!”老湯頭趕緊攔住他的去路:“九爺,這千日醉並非是毒藥,而是一種薰香!”
“薰香?”百里九頓住腳步。
老湯頭斬釘截鐵地點頭:“這千日醉原本是江湖上採花賊慣用的下三濫技倆,取一根中空竹節,將點燃後的千日醉塞到裡面,捅破窗紙,然後輕輕一吹,毒煙就順著竹管飄進屋裡,令女子渾身無力,可以為所欲為。”
“一念堂裡有泡泡看守,它素來機警,能有誰有這樣好的身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不被它發現?”百里九疑惑地問。
諾雅心中一動,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屋子裡的炭,覺得那味道有些古怪,吃驚問道:“這千日醉聞起來是不是有些甜膩?”
老湯頭點頭:“正是。”
“你有線索?”
“昨夜裡點的炭有些異樣,與平日裡氣味不同。我原本也只是以為換了新炭,所以並未放在心上,幸好掩了口鼻,中毒不至於太深。”諾雅取過一旁披風,給百里九披在身上,仔細地避過他肩頭燙傷。
老湯頭不等百里九開口就搶先道:“木炭放置在哪裡?我去看看。”
“一直是堆在雜物房裡,丫頭們現用現取。”
老湯頭出去一會兒就轉身回來,拍拍手,搖頭道:“雜物房裡備用的木炭並無任何不妥。”
百里九蹙眉想了片刻,對著門外沉聲吩咐:“元寶!”
元寶立即應聲進來,滿手焦黑。
“你現在速去朝三暮四,紀婆子幾人的房間,檢視一番,有沒有還未燃盡的木炭,取過來一點。”
元寶也不多問,立刻領命下去,片刻功夫返回,將手裡兩塊木炭遞給百里九,稟報道:“在紀婆子屋裡的炭爐旁有零星散落的一點木炭。爐裡的都已經燃盡了。”
老湯頭接在手裡用手指輕輕摩挲表面,然後放在鼻端輕嗅:“的確摻雜了少量的千日醉,但是用量極少,最多致人嗜睡,不足以像桔梗與林姨娘中毒這般嚴重。”
諾雅此時就好像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徹骨地涼。這個發現無疑是在告訴她,千日醉的毒就是她身邊的人下的,並非外人。
因為,她平素裡所使用的都是上好的銀霜炭,若是被單獨下了毒,尚且沒有什麼可疑。而桔梗和朝三暮四她們所使用的是一種木炭,這毒明顯是投放在木炭之上,外人根本就不可能提前未卜先知,算清桔梗會取用哪一部分,怎麼這千日醉的毒就分出了輕重?
那人在下毒之前是斟酌了用量的,給諾雅和桔梗加大了分量,分明是要置二人於死地,而其餘人的木炭裡只摻雜了少量,只是為了不讓她們過早警醒,以免壞了她們的好事!
就連宿在諾雅屋子裡的泡泡應該也中了千日醉,所以才沒有發覺有人縱火,也多虧了炭的熱氣蒸騰向上,而泡泡貼地而眠,所以中毒不深!
這兇手太過於狡猾,原本應該是想將自己也偽裝成受害者,用毒量又小,萬一事發不會引起別人懷疑,誰料聰明反被聰明誤 ,反而露出了馬腳!
兇手,不言而喻,朝三,暮四,紀婆子,三人中的一個!
“暮四那孩子應該信得過,她是老湯頭的徒弟,不會做出這樣吃裡扒外的事情。”百里九也立即想通透了其中端倪,首先排除了暮四的疑點。
諾雅心裡很亂,已經無法保持清醒的理智思考。經百里九提醒,她才想到這一點,自己待她們幾人也算是不薄,無怨無仇,若非受人指使,何至於這樣狠毒將自己與桔梗置於死地?
她必須將幕後兇手查出來,還桔梗一個公道!
諾雅將雙拳握得緊緊的,眼睛裡幾乎噴出怒火來,憤恨地起身,就要不管不顧地向外衝,被百里九攔腰抱住了。
“你先不要衝動!”百里九道。
“我沒有辦法冷靜!”
“這件事情交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