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到廟會上重新添置了香燭,趁機向著攤主奇怪地問:“老闆,怎麼今年廟會散得這樣早?”
那攤主驚慌地瞥一眼一旁太陽地兒裡閒坐喝茶的幾個漢子,利落地打包好香燭遞過去:“莫問那多,招惹是非。”
下人見那幾人全都凶神惡煞,不是善茬,也不像尋常的地痞流氓,就轉身回來,低聲地說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夫人見不是好招惹的人物,攤主們又諱莫如深,不願意說,就連聲催促著趕緊上山,莫誤了時辰。
一行人徑直上了山,卻見往日裡香火繚繞,香客絡繹不絕的楓林寺,今日竟然閉了中間大門,僅餘角門出入,香客也明顯是少了起來,寥寥無幾。出門皆搖頭嘆息,小聲竊竊私語。
幾人詫異,自小門進入,有在院子裡灑掃的小沙彌轉身見了,驚喜地一溜小跑,衝著諾雅抬臉一笑:“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正是那日跟諾雅在廚房裡說話的小沙彌。
諾雅彎腰,問小和尚:“怎麼今日貴寺看著這樣清冷?香客也沒有幾個?”
小沙彌一聽,頓時氣得紅了眼圈:“還不是李茗祖那個王八蛋做的好事!”
“李茗祖?他是誰?”諾雅奇怪地問。
“無戒,休得誑語!”小沙彌還未開口回答,就被人疾聲喝止住了。
諾雅轉頭,見是一個白麵團一般的笑臉和尚,向著他們急匆匆地跑過來,肚子上的肉隨著急促的步子水紋樣顫動,正是那日在廚房裡見的無妄大師。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衝著三人行個佛禮:“不知老夫人駕到,有失遠迎,請後院禪房吃茶歇息。”
“禪房?”老夫人有些訝異:“我們帶了新的忠烈牌位過來,還要勞煩師傅們安置超度,不先去寶殿給菩薩佛祖上香誦經麼?”
無妄面色略有尷尬:“師傅請您先行屈尊到後院禪房,寶殿如今正在修繕之中。”
怎麼會挑選年底年初香火正旺的時候修繕?再說這天氣天寒地凍的,也不是時候啊。寶殿門口的確是有工匠模樣的人來往,三三兩兩的香客在門口頓足,向裡窺探兩眼,也不叩拜,搖頭嘆息著走了。
百里九頓時起疑:“一嗔老和尚呢?”
“師傅他老人家今日身體有恙,不太方便見客,還請百里施主見諒。”
百里九聞言不吭聲,徑直向著那寶殿走過去。無妄見無法攔阻,跺跺腳嘆息一聲,相跟了過去。
寶殿裡,雖然已經簡單休整過了,卻仍舊滿目狼藉。正中的釋迦牟尼佛像金身斑駁,斷了一隻手臂,身上尚有刀削斧砍的痕跡。旁邊的塑像全都蒙了紅布,顯而易見,定然是被毀的不成模樣。
老夫人一見,面色大變,三兩步進去,巡視一圈,轉過身來的時候,聲色俱厲,怒聲呵斥道:“我百里家在大殿裡供奉的忠烈牌位呢?!”
“對不起,老夫人,是小寺的罪過。”無妄面有慚色:“其實正想著人給老夫人送個口信,請您再重新請個忠烈牌位。原先的,被毀了。”
“什麼?”老夫人大吃一驚:“是誰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毀了我大楚忠烈將士的牌位?!”
無妄支支吾吾半晌方才道:“老夫人先不要生氣,消消火,您先到廂房之中喝杯香茗,我再跟您解釋。”
老夫人有些惱怒:“我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喝茶?究竟是誰?你趕緊說,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沒想到老夫人竟然也是一個潑辣脾氣,諾雅第一次見她這樣大的衝冠怒火,威壓十足,直接將無妄震懾住,頭也不敢抬。
“是不是李茗祖?”一旁的百里九沉聲問道。
無妄見已經無法搪塞過去,揮手屏退了大殿裡忙碌的工匠和和尚,方才頷首道聲“罪過”,然後將事情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事情起因在於山腳廟會,那李茗祖手下的狗腿子見廟會上人來人往,是個生財的風水寶地,就把主意打在了這裡。約莫七、八天以前,差了人到廟會之上向攤販索取高額的場地費用,若是不給,就拳打腳踢,趕了出去。
廟會之上的攤販都是小本生意養家餬口,不過只是求個全家溫飽,哪裡有那許多銀兩繳納場地費用?全都敢怒不敢言,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就找人帶頭上山找師傅,希望能幫著勸解一二。
師傅他老人家可憐百姓悽苦,就向那些惡人求情,希望高抬貴手,或者少收取一些,放個活路。那些惡人都是囂張跋扈習慣的,哪裡能聽得進勸告?最初時不過是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