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笑得有點勉強:“外面風大,妹妹趕緊進屋吧,可莫著涼。”
林諾雅正想借口送客,就毫不客氣地點頭轉身:“那就失陪了。”
安若兮只當做沒有聽到,熱絡地招呼身後的婆子,上前攙扶諾雅,給了自己一個進屋的由頭。
諾雅記得,那個婆子是會些醫術的,自己進府第一天,安若兮就提出讓她給自己號脈,探究根底。今日這是聞聽自己懷孕,沉不住氣,過來試探虛實來了。
諾雅也不拒絕推諉,否則她疑心不死,回頭定然會尋各種機會試探,防不勝防,倒不如一次斷了她的念想。
門口處有需要修補的青石板,下人已經撬開了,桔梗再三叮囑諾雅小心繞道走。她將手搭在婆子手心裡,有意帶她從跟前過,燈影重重裡壓根看不真切。
婆子的手指似是不經意間搭上她的脈搏,將全部心神放在手指尖上,聚精會神,壓根就沒有注意腳下,一個不慎,向前踉蹌一大步。
諾雅趁機多半個身子壓上去,打算“同歸於盡”,趁機給婆子一個顏色。誰料那婆子下盤極穩,竟然穩穩當當地站住了,並且攙扶住了她的身子。
諾雅趕緊鬆開她的手,誇張地拍拍心口:“嚇死我了。”
安若兮也只當做是婆子不慎,絆了一跤,厲聲訓斥:“粗手笨腳!多虧有驚無險,否則讓我如何跟九爺交代?”
婆子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小心著了道,卻是啞巴吃黃蓮,只能唯唯諾諾地賠罪。
諾雅大度地擺手,自己徑直進屋到桌邊坐了。
安若兮不請自來,進屋掃視一圈,親暱地道:“妹妹若是在府裡有什麼不方便,或者是需要什麼吃穿用度,儘管跟姐姐說,千萬不要客氣,姐姐自當盡力。”
諾雅也不客氣,點頭應下。
“那可是妹妹的湯藥?怎麼不吃,都放得涼了。”安若兮繼續沒話找話。
諾雅才想起,剛才桔梗端藥給她,她不想浪費口舌解釋,就讓她暫且放在床頭晾著,想找個機會倒掉的。後來一忙,也都給忘下了。
那婆子立即會意,上前端起藥碗:“我去給熱熱。”
諾雅不知道十劑湯究竟給開的什麼藥,內裡有沒有乾坤,有心阻攔,可轉念一想,他百里九設下的套,憑什麼自己還要幫忙遮掩?那婆子想探查,就讓她去好了,左右有百里九擔著。索性落落大方地道:“也好,有勞了。”
婆子端著藥碗,剛剛轉身出門,桔梗就迎上來,將藥碗客氣地接了過去:“這些瑣事就由奴婢來做好了,不敢麻煩您。”
諾雅不擋不攔,婆子反而沒了疑心,也不好固執,悻悻地轉身回來。
諾雅心裡煩,極煩。這秦寵兒討厭,那是真槍實刀地幹仗,乾脆利落。這安若兮卻盡是玩陰的,討嫌至極,還像牛皮糖一樣,粘住不放。
她面前的圓桌上擺了一疊金絲桔,都是下人故意挑選的略有青澀的果子,原本就是投其所好,來討好自己的。
安若兮坐下來,眼神一黯,有些嫉妒,卻強作笑顏:“這些下人倒也用心,知道青桔子最是酸甜開胃。”
諾雅極是吃驚:“我還以為是別人挑揀剩下的青果,才輪到我這裡。沒想到安夫人竟然喜歡,那你多吃一些。”
說完隨手挑選了一顆,不由分說地剝了皮,塞進她的手裡。
安若兮盛情難卻,挑了一瓣塞進嘴裡,立即酸澀得眯了眼。諾雅接二連三地將橘子塞給她,殷殷相勸。
安若兮被澀得再也招架不住,“噌”地站起身來:“我突然想起我院子裡還有事,既然妹妹無恙,我也就放心了,先回去,改日再來。”
諾雅慢悠悠地站起身,招呼門外的丫頭:“朝三暮四,進來將這碟桔子打包,給安夫人送過去。”
安若兮一邊連連擺手,一邊逃也似的向外走:“不用了,不用了,妹妹自己留著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安夫人給我帶來那多大禮,我怎麼能讓你空手回去呢?禮輕情意重,你別嫌棄。”
朝三暮四進來,將桌子上的桔子盡數撿了放進籃子,婆子伸手接了,安若兮忙不迭地告辭出來,離了一念堂老遠,方才低聲咒罵一句:“恃寵而驕,不識抬舉,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身後的婆子冷笑著譏諷:“果真是一毛不拔,怪不得府裡下人私下都在議論,他們往一念堂跑腿多少趟,一分錢的賞錢都沒有拿到。就這樣不通世故又小家子氣的丫頭片子,不過是會耍些上不得檯面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