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她的神僕告訴她,那個尊貴的客人到了。她立刻起身,依舊按照君臣之禮跪倒在地,等待著他,就像很久以前她在皇宮裡所做的那樣。
蘇綺媚看著那雙玄色絲履緩緩向自己走來,這場景是多麼的熟悉,以前每當這個時候,她的心裡總是充滿了羞澀和期待,而現在,她的心裡竟是如水一樣的平靜。
“你們先退下吧。”隨著一聲吩咐,房間裡立刻只剩下姬冰和蘇綺媚兩人。
“民婦叩見陛下。”她不再稱呼自己為臣妾,因為她不再是姬冰的妻妾。
“你……唉,你先起來吧。”姬冰的聲音裡透著苦澀,而這苦果正是他自己種下的。
蘇綺媚站了起來,抬頭與姬冰對視,現在的她已經不像當年那樣懼怕皇權了。
姬冰望著眼前千思萬想的人兒,容貌依舊,卻已沒了當年嬌羞甜美的氣質,取而代之的是混合著嫵媚與沉靜的奇特風情,不再光彩奪目,卻更加引人入勝。
“媚兒,你、你這些年受苦了。”姬冰明白,這種內斂的氣質是生活的坎坷所磨鍊出來的。
蘇綺媚眼裡的姬冰變化也不太大,大約是因為皇家自有保養之道,再加上好武的緣故,看上去還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只是眼眉處確有些疲憊滄桑,看來兩年前的叛亂也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很好。倒是聽說陛下身體欠佳,不知現在如何?”蘇綺媚有些疑惑,明明聽說姬冰病重恐有駕崩之危,可怎麼現在看來只是略微有些虛弱而已。
“呃,近來是有些小恙,不過見了你就好多了。”姬冰想伸手拉住蘇綺媚,可躊躇片刻還是放了下去。
蘇綺媚的疑慮卻更深了,病重將死的人再怎麼高興也不可能突然恢復健康啊。她猛然站起身來,“你們騙我!”
“不,媚兒,你聽朕解釋!”姬冰擔心她一怒之下會離去,也顧不上什麼皇帝尊嚴,忙上前拉住她。“媚兒你先坐下,聽朕慢慢解釋。”
蘇綺媚見他並無強迫之意,但也清楚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可就此翻臉並非上策,便面色不善的問道:“陛下到底為何要將媚兒誆騙回來?”
“你不要生氣,因為知道你怨恨朕,不會輕易答應回來,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不過,太子這麼做既是為了朕好,也是為了你好。”姬冰自知理虧,說話時顯得比較謙卑。
“為我好,這是什麼意思?”蘇綺媚覺得這個奸計的制訂者是姬冰本人的可能性更大。
“朕希望你能帶著孩子留在南禺,不要再回丹水國,那裡並不安全。雖然朕拜託丹水國君照看你,可總比不上在國內好。”
“不安全?陛下是說那件事嗎?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幕後的主事人都受到了懲罰,不會再有人來傷害我們了。”聽到姬冰關心她和姬滿的安危,蘇綺媚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了。
“哼,張家是完了,可是吳家呢?他們才是真正的主事人,為了保住太子的未來,他們不會輕易死心。你那個幼子才是齊霖真正的長子吧。”姬冰已知曉蘇綺媚在青丘國的遭遇,雖然知道蘇綺媚是為了保護姬滿才不得不就範,可還是忍不住充滿了妒意。
聽了這話,蘇綺媚心裡不由的一陣緊張,“不會吧,齊霖答應過不會再來打擾我們,尤其警告了吳家。他這人絕不容忍任何人頂撞他,更何況違抗他的旨意。吳家現在已不比從前,我想他們不敢再亂來,畢竟吳皇后的兒子已經被封為太子了,還擔心什麼呢?”封嫡不封長是這個世界的規矩。
姬冰冷笑兩聲,說道:“你說得很對,他們明明已經佔了皇后和儲君之位,還擔心什麼呢?他們擔心的自然是齊霖對你念念不忘,甚至會將你母子迎回國大封特封,皇后和太子都是可以廢除改立的啊。”
“這怎麼可能?齊霖才不會做這種事,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沒有子嗣,他才不會讓雲兒出世。”蘇綺媚不會忘記那枚包藏禍心的蓇蓉神果。
大概是想到齊霖對蘇綺媚的□,姬冰沉下了臉,說道:“朕也是一國之君,所以朕能明白他想幹什麼。只要他有出身更好的繼承人,他絕對不會讓你們回青丘。可他必須給吳家造成一個錯覺,讓他們認為自己不一定是最後的選擇,由此而產生惶恐不安的心態。要知道,臣子最想做的事就是能猜透君王的心思,而最害怕的事就是猜不透君王的心思。”
“陛下是說,吳家之所以要追殺我們母子,完全是因為齊霖故意造成要尋找我們回國的假象?”
“何止如此,朕甚至懷疑你在丹水的下落根本就是他洩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