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從碼頭邊的那座賢者之屋裡踱出來。
我訝然,“你怎麼在這裡?”
安雯走路都走得慢吞吞的,似是受了極重的傷一般。我只好上去攙扶她。
她走到碼頭上,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說道:“來給芬丹大人送行。還是受傷以後身體虛弱啊……所以只好先在賢者之屋裡休息一陣子再回去,而且還可以順便請屋子的主人,魔法師來幫我診治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迅速恢復的偏方……”
我真想白她一眼,可是想到她此刻是個重傷號,還是忍住了這個不太厚道的衝動。
安雯瞟了我一眼,突然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你很生氣他沒跟你道別?那當然了,你幾天幾夜沒好好睡啦?不是沒人想去叫你,只是你睡得那麼沉,只怕投石車來了,你也只會被石頭砸在睡夢裡醒不了……”
我怒。這個安雯,仗恃著自己是重傷員,就可以任意刻薄我麼?
安雯也看到了我的怒目以對,不過她好像就跟沒看見一樣,若無其事地遙望著遠方的水面。
“聽說你昨晚又惹芬丹大人生氣?唔,你這種樣子,還真是令人擔心塞利斯塔拉在你戍守之下的前景啊。”她的唇邊浮起一個嘲諷般的笑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的映襯下,竟然顯得有點寂寥。
“芬丹大人從來沒有發過那麼大的火……他總是嚴厲且公正,那樣沉穩,掌控一切,是位令人信賴並可以依靠的領導者……他從不輕易讓他的情緒顯露於外……可是這一次,他就這麼飛快地走了,就好像是氣得……不知道還要再怎麼面對你一樣……”她繼續自言自語,輕似無聲。
我聽了個影影綽綽,而且她的句法越來越繁雜,弄得我似懂非懂,心下不免急躁起來。
安雯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煩悶,忽然回頭衝我嫣然一笑,笑容裡竟然顯得有絲愉快的意味。
“芬丹大人心急,想要早日尋找到蒂耶魯大師。艾羅蘭有很多事需要我們去完成……整個塞利斯塔拉,百廢待興,當然不可能等你睡醒了,才恢復運轉,是麼?”
我慍怒不已,極力告誡自己要剋制!剋制!這女人好歹也被我救回來過一次,如果我現在把她給掐死,那我之前的英勇行動豈不是毫無意義了?
安雯瞧著我目眥盡裂的樣子,施施然起身,也不要我攙扶了,慢慢走下碼頭的平臺,上了路旁一直停靠著的一輛馬車——確切的說,是她那匹獨角獸坐騎拉著的車。
她忽然又好像想起些什麼似的,從車上探頭出來,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對我叫道:“芬丹大人,當然會就這樣走掉了。你不知道麼?他一向最討厭和人道別的場面……”
我大驚,緊追了幾步,吼了回去:“可是他之前從來沒有排斥過大家給他送行啊……比如上次在塞利斯塔拉……”
安雯很不屑地輕嗤一聲,又對我吼了回來:“笨蛋!他又不是不會和人道別,他只是討厭而已……說不定,他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道別吧……又或者,他討厭和你道別……”
我簡直像被一道天雷立劈在當場,張口結舌動彈不得。
安雯的馬車慢慢向前行去,她忽然勒停獨角獸,從車裡重新探出半個上身,衝我吼得氣勢洶洶:“黛蕾爾,你這個笨蛋!只會一直給芬丹大人闖禍!如果不是因為你當初拼命救了我……我是不會跟你說這麼多的!你給我記住!我比你能夠想像的更加討厭你!!你以後最好給我滾遠一點,免得惹我心煩!!”
她吼完,也不等我回應,就重新催動拉車的獨角獸,慢慢向塞利斯塔拉城門去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目送著她那輛馬車的背影,許久許久,才向她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怒氣衝衝地低聲說道:“在戰場上得了西萊納女神的護佑,很了不得麼?我看到你的時候,你也很惹我心煩啊……”
只是,為什麼,我望著這個令人心煩的背影,會慢慢地、不可遏止地微笑起來呢。
67
不過芬丹跑得實在太快,他雖然把塞利斯塔拉的城防任務交給了我和塔蘭納,但是卻並沒有進一步向我詳細布置分工等等。
因此,我只好拐回國會,等待塔蘭納向我二次傳達芬丹大人的指示精神。
此刻,我正在國會的某間議事廳裡,面對著神情極端嚴肅的塔蘭納那副義正詞嚴如聆天條的模樣,和自己的昏昏欲睡作著長久而堅持不懈的鬥爭。
塔蘭納和我一樣長著一頭紅髮,面部線條卻有些極為尖利的感覺,平日總是皺眉瞠目,雙唇緊抿成一條線,臉上畫著紅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