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裡的家鄉,頭頂上那一片淺藍的天空。
所以,擊潰他的保護色的最好方法,就是單刀直入。
我突然想通透了這一層,於是鎮靜下來,依然一手托腮,仰臉望著他,並不躲藏,而是衝著他微笑,靜靜地開口問道:“拉特格,我很好奇,你從前在獅鷲帝國四處流浪的時候,難道不曾想家麼?”
“家?”拉特格怔了片刻,突然雙手一推,直起身子,仰首哈哈大笑起來。“黛蕾爾,你的想法還真是特別啊……如果你想問的是我家裡究竟有沒有藏著一個夫人,那麼我的回答是沒有。這樣,你可以放心了?”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對他的調侃並不當真。“我對您的夫人不感興趣,即使您有,也大可放心。我所好奇的,是貴國這些騎士們……我以前,也曾見過貴國的貴族,考德威爾領主,就曾帶領手下人馬,來我艾羅蘭求援……”
“哈!考德威爾領主?哥德里克公爵的兄弟?”拉特格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長腿一勾,就將桌旁一把空著的椅子勾到自己旁邊,徑自在我身邊坐了。“恕我冒失,女士,可我覺得,他可算不上是個真正的騎士——帶著自己手下的人馬,不考慮和其他反抗勢力聯合起來共同抗擊喪屍的侵略,卻想著跑來鄰國求救,要了一片土地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就是農民,勇氣也該比他多些罷?”
我有點意外,想不到考德威爾領主居然跟哥德里克還有這種關係——我雖然打通了這個遊戲,但這種細枝末節的片段,我還是不曾多留意的——老實說,我記得最清楚的部分,就是發生在精靈王國艾羅蘭、黑暗精靈的領地易格池沃與惡魔的國度謝爾戈的這幾次戰役;其他的諸如人族、亡靈族、矮人族或獸人這些出場的族群,我都沒有格外用心地注意過,自然也錯過了一些小細節。眼下拉特格這樣的評論,不免讓我有些真的好奇起來。
“原來如此。也許他想保全自己的勢力,伺機而動呢。”我回憶起那個非要連人帶馬裹得嚴嚴實實的考德威爾領主,不由得抿唇一笑。“我不過會玩蜜蜂而已,別的大事也想不到……只是,我怎麼也不太明白,貴國的女王陛下,既然被喪屍矇蔽,做了許多錯事,卻為什麼並沒有人敢質疑她的決定?”
拉特格聞言,神色卻有些黯淡,勉強笑道:“……這不是有我們麼。”
我也笑,伸手替他斟了一滿杯麥酒,放到他支在桌上的手肘邊。“尼科萊國王已經被複活成了吸血鬼,不但救不了獅鷲帝國,反而來為害我艾羅蘭……就算芬丹大人同意幫你們將喪屍驅逐出獅鷲帝國的國土,但所造成的悲劇,終究難以挽回……”
拉特格不言不語,放在桌上的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桌面,發出單調而空洞的“嗒嗒”聲。
他這種嚴峻的面色反而看得我有些不忍,想著現在天下大亂,就連這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也不得不揹負起如此重任;於是婉言安慰他道:“不過,我相信你們信奉的艾爾拉思,必定不會當真離你們而去。有它的護佑和指引,即使一時的黑暗籠罩獅鷲帝國,但這不過是命運給予你們的一種試煉,光明終將重新降臨於世間……”
拉特格慢慢抬起眼簾來注視著我,唇角漸漸泛起一個難解的笑意。
“黛蕾爾……”他輕聲喚著我的名字,略略停了一停,唇角的笑意卻陡然變為那抹我所熟悉的、不太正經的調笑。他驟然向我這邊傾身,一直到了距離我鼻尖數寸之遙才停住,他的笑意漾在眼底,熱熱的呼吸吹拂到我臉上來。
“還記得麼?我曾經說過,有艾爾拉思的指引,我們會再見面的。今日一見,才知道艾爾拉思果然還是眷顧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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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神態,莫名地令我心慌。我坐直了身軀,儘量向後傾,想避開他的呼吸範圍,一本正經地謝絕道:“不過是假惺惺說了兩句好話給你聽,你實在不用如此感動。”
拉特格直直地注視著我,但室內的靜默不過維持了片刻,房門口就傳來“啪”的一聲清脆的叩指聲。我一驚,下意識回過頭去,卻看到門口用來卡著門縫的那個蜂窩已經無影無蹤,而芬丹正站在那裡。他背光而立,走廊上的小油燈明滅不定,照得他臉上的神色晦暗難辨。
我大為驚訝,喃喃地說:“你……你驅逐了我召喚來的蜂窩……原來,你對召喚魔法也很在行!我、我從來不知道……”
芬丹很少用到召喚魔法。跟著他上過這麼多次戰場,我一沒見他用過黑暗魔法,二沒見他用過召喚魔法。當然在遊戲裡,用召喚魔法最得心應手的,原本就應該是銀色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