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園,柳風對陰影這樣說過:“如果有一個人不相信龍湉還活著,這個人一定就是瘋狗。如果有一個人能夠首先找到龍湉,這個人也是瘋狗。”
陰影不做聲,有些不服。
因為他有狗靈敏的嗅覺,狼一樣的耐心,毒蛇一樣的出擊。更擅長刺探、跟蹤,可以像一個影子一樣跟著你,你根本無法擺脫。
——他自信在這方面遠在瘋狗之上。
看著陰影的神情,對於手下的心理,柳風自然瞭若指掌,不慌不忙地解釋說:“如果龍湉還活著,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瘋狗。”他的表情好像有點惋惜:“因為瘋狗把龍湉招待得實在太周到,他一定會終生難忘,在夜深人靜撫摸傷痕的時候,一定會時時想起瘋狗,一定會非常地‘感激’。”
“所以,如果有一個人能首先證明龍湉是死了,還是活著,這個人一定就是瘋狗。”他笑得很愉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瘋狗很快就會看到人了。”
洛帶鎮有一處會館,裡面有一戲臺。據線報,龍湉最後一次露面,就是在這裡聽戲,還前往後臺向女旦獻過花。
經過一條窄窄的小巷,灰磚砌牆,青瓦屋簷下掛著一溜紅燈籠。小巷盡頭,一個很大的四合院突然出現在眼前,古樸的青瓦房頂、原色木製花窗、別緻的吊腳樓,顯得氣勢恢弘,凌風欲飛,古樸莊嚴。
古韻猶存的戲臺上,這天演出的戲叫《竇娥冤》。是瘋狗親自點的,他相信,龍湉一定會很喜歡。
有沒有冤,有沒有仇,不僅天知、地知,而且他知,龍湉也知。
瘋狗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來了八隻野狗、十隻土狗。
——這些當然不是真正的狗,而是非常可怕的嗜血殺手。
會館裡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個旮旯,都提前進行了地毯式的細細疏理,這十八隻狗都化裝之後隱藏在人群中,有裝成聽戲的、賣糖果的、倒茶的,還有一隻裝成花旦,正在臺上咿咿呀呀地清唱。
還有一位侏儒真的裝成了一隻狗!
清場之後,唯一有嫌疑的人,是一位乞討的瞎眼的老太婆。
據說是從外鄉流浪來的。
這個人會不會就是龍湉的同夥?為了不“驚蛇”,瘋狗以眼神示意不要“打草”。他很沉得住氣,悄悄蹭在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裡,半眯著眼,張著牙齒黃黑的嘴,靜靜地等待龍湉的出現。
只要一現身,就如閉眼睛捉麻雀一樣,也能捉住他,或者殺了他。
龍湉會不會來呢?
就在臺上唱到“把酒寄歌坊,看紅塵世態涼,狼蛇滿目何惆悵。青筋幾張,毫尖幾揚,當朝腐朽雄文蕩。恨茫茫,娥冤絕唱,千載尚流芳”。的時候,龍湉真的出現了。
穿著件長袍,手裡託著個鳥籠,就從院門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難道他不知道這裡已是一片殺氣?不知道從他腳跨入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註定無法再走出去?
——除非被抬出去。
瘋狗半眯的眼忽然張開,簡直就像在做白日夢一樣活見鬼了。如不是親見,真的不敢相信眼前來的人就是應該已經死去的龍湉。
來人和龍湉一模一樣,就是那種懶散的壞笑也一模一樣。
這個所謂的龍湉,其實就是龍軍。他冒名龍湉,就是為了擾亂對方的視線。
他找了一個最顯眼的位子坐下,翹著二郞腿,要了一碗茶,一包瓜子,一枝花,悠閒地聽起戲來。
所有的狗們都在等瘋狗發出動手的指令,有兩個裝成賣糖果和倒茶的,就在龍軍身邊不遠處有意無意地遊蕩,搶佔了最佳出刀的位置。連那條侏儒裝的狗也在龍軍腳下輕嗅舔舐。
這是最好的時機。
只要瘋狗作一個微小的暗示,至少有一把刀、一隻滾燙的茶壺、一口張大的利嘴會馬上招呼到龍軍身上。
絕對是萬無一失。
瘋狗卻沒有任何動作,他的掌心竟然因緊張而起了汗。因為他拿不準龍湉還有沒有同夥,吃不透龍湉現在有多高的武功。
更重要的是,他心裡居然有一絲猶豫,甚至還有一絲不祥的感覺。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說不清楚。
龍軍忽然站了起來,拿了一枝花,往後臺走去。
瘋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因為事先定下的計劃中,格殺龍湉的地方就是後臺。他立刻發出指令,悄悄地跟在龍軍身後,掩殺過去。
後臺有一處換衣間,此次帶來的最精銳的八隻野狗全數藏身在那裡。
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