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婷的父母看著洪婷的遺體老淚縱橫,旁邊站著的同學也在那裡默默地掉眼淚。小冉站的遠遠的看著,她努力地咬住自己的嘴角,結果眼淚還是撲簌而下。
洪婷的父母是純粹的農民,這從他們的打扮就可以看得出來。兩個老人已經年過半百,整日的下地勞動也讓他們看起來比同齡人更加蒼老。
洪母突然悲憤地喊了起來:“你們老師怎麼不管啊,眼睜睜的看著我家的孩子跳樓啊?”洪父也跟著理論起來,旁邊的老師一臉悲痛地勸說著。
對於這些莊稼人來說,他們只是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孩子在學校裡出事了,就要找學校的老師。
而這個時間洪母又高喊了一聲:“不行!7W就能買我家閨女的命嗎?你們也太欺負人了!”聲音如泣如訴,讓人聞之落淚。
小冉在後面默默地聽著,偶爾看向洪婷那好似睡著的容顏。
洪父洪母和幾個老師說了一番話之後,就那麼抱著洪婷的遺體:“你們要是打算就給我們7W,我們說什麼也不同意!”
兩人的聲音很大,惹得同學們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小冉看著這一切,突然感覺像是一場鬧劇。
兩個老人是為了什麼這麼努力的多要錢?是了,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即便閨女沒了,兒子還要活著,還要用錢。如此,找什麼急入土為安?慢慢耗著吧。
洪婷,如果你看到這一切,你當時還會一心求死嗎?如果你知道現在你的遺體都被父母當做敲詐的武器,你當時還會那麼的奮力一跳嗎?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答案,洪婷已經走了。小冉也默默地走出了殯儀館大門,她不想看到那一幕,她寧可肯自我想象另外一個好的結果。
門口有另外一個青年在那裡徘徊,小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楊國新?”
那個青年愣了下,點頭:“你是?”
“林小冉,洪婷的同班。”小冉言簡意賅地說了句。
兩人就這麼一人靠著一邊站著,各人想著各人的事情。
很久之後,楊國新抬起頭來:“林小冉,洪婷自殺的前天晚上來找過我。”
小冉看了他一眼:“然後?”
“她讓我借些錢給她,我沒有借。”楊國新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人都開始大口喘氣,“我不知道她會去尋死!如果我知道,我不管怎樣也會幫她湊錢的。”
看著楊國新通紅的雙眼,小冉輕聲說著:“你如果覺得你沒錯,你何苦還要過來?”
楊國新隱瞞了很多,小冉卻不想問什麼也不想做什麼,即便知道再多又能怎樣?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和她林小冉無關。
是該回家了,她如此想著,慢慢地走遠。
接下來的幾天,小冉除非上課,否則都是悶在自己的家裡,偶爾會想起那個見過寥寥幾面的溫柔小女生,想起來的時候就會拿出笛子吹一曲,吹到心情終於平靜下來,然後慢慢地洗手做羹湯。
那天中午的殯葬結束之後,D大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是讓同學們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多了些寢室鬧鬼的傳聞。
原來每一個鬼故事的背後,都有著如此淒涼的故事。
學校著急上火地開展了“大學生心理健康”的課程,但是上課者寥寥。後來直到在學校的強制性要求下,這才終於得以把這門課堅持下去。
但是下一年、下下一年呢?還會有這門課嗎?小冉坐在教室裡畫著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偶爾抬頭看向窗外滑滑板的學弟學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這件事情她一直沒有何陳語澤說起,直到蕭衍偶爾一次聊天的時候,才無意間說了出來,等她走後,陳語澤便一臉的責備:“怪不得那幾天精神那麼恍惚,為什麼不和我說?”
小冉搖頭,就那麼坐在沙發上想著事情。
等到陳語澤收拾好碗筷出來的時候,小冉看著圍著卡通圍裙的陳語澤,突然淡淡地笑了:“我在想生命的意義。”
陳語澤想要去摸摸她,卻被小冉巧妙地躲開了:“洗乾淨,把我的圍裙放好再過來。”
看到小冉有精神發號施令,陳語澤也略微放下了心。
小冉趴在柔軟的沙發上,把事情的經過和坐下來的陳語澤一口氣說了出來,然後望著他:“你覺得,值得嗎?”
陳語澤低笑,摸摸她的小腦袋,這個高度正合適。小冉不滿地搖頭,依然緊緊地盯著他,又問了一遍:“你覺得值得嗎?或者說她死的有意義嗎?”
“那你覺得問這個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