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想什麼,可是哪裡不舒服,臣妾讓太醫前來看看?”眼瞧著皇帝出神的厲害,德貴妃怕皇帝剛醒身上還有不痛快,憂心的出了聲,為之道。
“無妨,渾渾噩噩的睡了許久,你讓衛澈再來給朕把個脈,把完了脈,你讓衍兒過來,朕有話問他!”氣力尚未恢復的皇帝輕輕拍了拍德貴妃手示意自己無事,此刻,皇帝的腦子裡還漲的很,整個人渾身無力,加之傷在心門,總覺得喘口氣都顯得十分費力。
人不能不服老,哪怕自己是皇帝也一樣要順應天命,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會死,經過了這一朝生死,他看開了許多。
衛澈得了召喚提著手中藥箱匆匆前來,正巧與從紫宸殿下了議事朝會趕來的蕭衍碰了個正著,蕭衍聽了袁衛的傳召,說是皇上醒了,心上算是一定,這些日子他以儲君的名義,幫著監國處理朝政,可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如今皇帝醒了便算好了。
在衛澈為皇帝把著脈的同時,蕭衍坐在外間的梨花木圈椅上,用了兩塊棗泥糕墊飢,早起起來的早胃裡空空,眼下倒是真的餓了。
在用完兩塊點心過後,裡間,衛澈的聲音已然響起“皇上如今身子上並無大礙,畢竟傷了心脈,短期內怕是不能過於的勞累,無論什麼事情,還是要放一放,將身子養好才最適宜,加之當時身子受的傷過重,往後養好了,比起從前的精氣神來還是略差一截,以後寒來暑往,皇上會比旁人略怕冷怕熱一些,冬日裡身子也會略差一些,日後還需驚心調理。”
衛澈的話說的也算隱晦,意思裡其實是皇帝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往後操心不得憂思不得,這樣的身子只能將養著,不能夠再像從前似得,現在的皇帝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若非要去操心勞命,那到了最後,只有一個字的命就是死。
他是個醫者,能做的只能是救命開方不能延命,若一個人自己知道了自己是個什麼身子卻不知將養,真到了油盡燈枯的那一天,他也只能幹看著,無能為力。
“朕知道了。”就算衛澈不說,皇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眼下是個什麼情形,揮退了衛澈,躺在軟枕之上的皇帝恢復了些許氣力之後,將蕭衍喚入屋內。
蕭衍早早皇帝來喚自己的那一刻,便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所有事寫在了奏報之上,將其一齊整理好呈在了皇帝的面前,這其中包括蕭然手下的私兵如何處置,朝中大小官員的處置與任用,眼下朝局新的一面是如何,都在紙上一絲不漏。
看著足有一掌心厚的奏報,皇帝眼下倒真沒了那份心思,知道蕭然真的要做出弒兄殺父這一事的時候,他總想著去好好問一問這逆子,自己哪一點對不住他,要讓他如此,也想知道,他這心中到底想了些什麼。
“命人備轎,帶朕去天牢,看看那逆子。”推開了手邊的奏報,皇帝眼下無心去看那些,那些東西他都看了幾十年了,還有什麼沒看的過來的,他眼下最急切的一樁事,怕就在那逆子的身上。
到底是從小教養到大的兒子,這個兒子比起蕭衍蕭沐他們,自己所花費的了太多的心思,又為著莊寒蟬的關係,自己對這個逆子更是厚待,可惜,厚待沒有厚報,最終,還要自己出手清理門戶,真真覺得臉疼!
“皇上剛醒,還是等身子養好了在去吧,如今外頭悶熱,天牢裡頭更是難耐,皇上的身子怎堪去到那裡折騰,再不濟,讓衍兒把蕭然帶來也行,你這費神一趟的出去,是把剛才衛太醫說的話全忘了。”
德貴妃是真心顧慮皇帝的身子,皇帝為她擋下的一箭,倒是擋出了德貴妃早已丟棄了多年對於皇帝心上的那份真心,看著皇帝躺在床榻上的這麼日子,德貴妃心裡到底是難過的。
這個男人曾與自己有過兩個孩子,那日子不是假的,少年夫妻老來伴,她與皇帝到底也都老了,能走到今日這一步,確實不易,往後能剩下多少日子過著,大家都誠心誠意的過,是德貴妃眼下最大的安慰。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朕既然能夠醒過來,自然是想著能夠與你白頭的,都這把年紀了,再不能任性了。”皇帝伸手拍了拍德貴妃手,看她緊皺的眉頭對其一笑,示意她安心,德貴妃見他倒像成了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什麼都與自己想到了一處去,便也不再多言,只讓袁衛去天牢內讓人好好清掃一下,正值盛夏,外頭烈日炎炎暑氣燻蒸,那天牢裡頭更是不用說。
袁衛得了吩咐,趕緊下去辦事,也是一把年紀的袁衛來來回回在這宮裡跑,那一套灰褐色的長衫背後也是早已溼透,黏溼了一大塊,看著袁衛略微佝僂的後背,皇帝越發感觸,歲月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