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李安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情:“少爺。”
“還有什麼事?”李承乾有幾分不耐道。
“你這一次微服私訪,即便是皇上、皇后不會怪罪,可是……”李安說到後來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是什麼?”李承乾快讓他嚕嗦的沒脾氣了:“你是侍衛不是內侍,別有一截沒一截的,痛快點兒說”
“少爺,你這一次出行,別人尚可瞞得,可越王殿下卻是瞞不得的,恐怕不太合適吧?”李安吞吞吐吐地道。
李承乾的臉色立即陰了下來:“李安,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是,少爺,小的知罪”李安臉上頓時露出惶恐的神色。
“恕你無罪,以後不要亂說話。”
李承乾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自語:“越王年齡還小,就算有名利之心,也做不出犯上之事。”
李安見李承乾並沒有真的怪他的意思,便低聲說道:“越王自然不會,可有些事情可以由別人來做的。”
“李安”
李承乾的臉色頓時嚴厲起來:“好了,這些話到此為止,我想安靜一會兒”
“是,少爺。”
李安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了李承乾一眼,感覺到這段時間一直很憂悒的太子殿下變了好多,眉宇間籠罩著的那絲淡淡的愁雲越來越淡,話也變得多了,整個人都顯得活潑了,而不是在長安時那種老氣橫秋的模樣。
都是因為這一次去滄州辦差?
李安對那位夏大家不是很瞭解,在第一次聽說她的名字的時候,他還大不以為然,覺得怎麼能夠讓一個女子作為太子殿下的老師?即便是小時候也不應該,要知道一個人的啟蒙老師是很重要的。後來他也曾遠遠的見過小婉幾回,當時除了驚訝就是驚訝,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做成那麼多的生意。
她掙了多少錢?李安不知道怎麼竟想到了這個問題。
李承乾的目光看向遠方,他的心情也很是不平靜,這些年來,每個人都覺得他這個太子風光無限,但又有誰知道他一直是如履薄冰?
李世民是一個強勢的君王,對於李承乾要求的十分嚴格,而且給東宮選擇的佐臣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期望越大,壓力也就越大,尤其是在李泰漸漸長大之後,李承乾就覺得壓力倍增。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做錯,李世民就不會將他的太子位置拿下,可愈是這麼想,他的壓力也就愈大,生怕出錯。單是來自李泰本身的威脅,他不害怕,雖然李泰詩詞文章比他好,可治理天下靠的不是詩詞歌賦。世家、朝臣的支援也無所謂,這些他同樣不缺,而且其中的大部分人也是有限度地支援李泰,不等塵埃落地,那些人是不會輕易表態的;而最大的變數就是父皇的態度,那才是決定性的,而恰恰就是李世民對李泰表現出異常的關愛,這才讓某些朝臣蠢蠢欲動。
李承乾突然覺得這心裡面有些鬆動,因為他想到了過些日子就會到滄州,或許老師會幫他結開心結吧?他有些心虛地看了李安一眼,發現他並未注意自己——怕什麼?就算他注意到自己走神,難道還能看出自己的心事不成?
“少爺,天已經晚了,咱是不是要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再走?”李安問道。
“嗯,隨便找個客棧,將就一宿吧。”李承乾應了一聲,抬頭看看西邊的殘陽,確實已經很晚了,他們所路過的這個城鎮,有很多人家已經升起了炊煙。
“好嘞,少爺你等一下。”李安從馬上跳下來,扯著一個路人詢問客棧的事情。
“皇上,你看,這是乾兒留下的書信。”
長孫皇后將李承乾的留書遞給李世民,微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身邊只帶著李安,難道他就不怕,在路上會遇到什麼危險嗎?等他回來臣妾一定要好好說道她一番。”
李世民好笑地看著她,其實他很清楚,皇后這是提前將該說的輕描淡寫的都說了,堵他的嘴。他將信往桌上一放,笑著向長孫皇后勸慰道:“皇后不用擔心,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乾兒久居朝堂之下,不諳百姓疾若,出去走一走也是積累閱歷,增長見識,反正他最終還是要去滄州的嘛,順路而已。”
“話雖如此,可乾兒畢竟是一國儲君,怎麼也應該多帶幾名侍衛。”長孫皇后不滿道,這已經純粹是站在母親的角度上看待問題了。
李世民噗然失笑,道:“皇后,這入秋後,你的身體要多加調養,其它的事情就不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