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扭過頭,看著餘小修,許是她的轉變減輕了他的負擔,這幾天他少有流露出陰鬱的表情,此刻看起來,稚嫩又幹淨的臉龐,被晚霞映的紅撲撲的,眼睛裡閃爍著光彩,更像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該有的模樣。
手枕在腦後,她突然開口道:
“我想把易學好,將來開一家易館,有賺不完的錢,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還要受人尊敬,誰也別想再關我禁閉,抽我藤條——”
聞言,餘小修憋不住笑了一聲,就聽餘舒問他:
“小修,你將來想做什麼?”
有餘舒先開話匣,餘小修的腦袋動了動,認真想了一會兒,才彆扭地回答道:
“有我們自己的房子,我們自己養活自己,不受人欺負,不叫人瞧不起。”
“好!”餘舒使勁兒應了一聲,摸到餘小修的手抓住,高舉起來,大聲宣佈道:
“那我們姐弟倆從今往後就好好學易,將來開一家易館,賺大錢,吃香的喝辣的,住大宅子,讓人尊敬,不受人欺負,誰也不敢瞧不起咱們!”
她把兩個人的願望化成了兩個人共有的願望,餘小修不是沒有聽出差別,看著被她舉起來的手,扭過頭,對上了餘舒閃閃發光的眼睛,熱忱,親切,真誠,同以往姐姐看著他的是那樣的不同,彷彿是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約定,他很快就做出了選擇,手指一動,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硬聲道:
“好。”
姐弟兩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忍不住都咧嘴笑了起來,餘舒坐起身,一把將瘦弱的餘小修從草地上拉起來。
“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的頭髮”
“嘿嘿,來我給你綁。”
***
“我跟你說,長門鋪街上那家賣雲吞的,特別好吃,皮兒又薄,餡也香。”
餘舒一路上向餘小修宣傳趙大姐賣的雲吞,不光把餘小修的饞蟲說出來,自己的肚子也唱了兩句空城計,包裡還剩有兩塊糕餅,她問過餘小修,見他不吃,就又收了起來。
兩個人走回長門鋪,天已經黑下來,街頭巷尾掛起了燈籠,人來人往,茶香飯香,夜晚的街市別有一番熱鬧。
趙大姐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三套桌子都坐滿了客人,餘舒和餘小修站在邊上等了一會兒,才捱到座位,餘舒因為和曹子辛來過一次,又和趙大姐說過話,怕認出來會添麻煩,下午出門就特意穿了餘小修的短袍,就差沒塗眉毛,好在天黑,也看不出什麼差別。
趙大姐眼神好,果然認出了她來,上前擦了桌子,衝她一笑,道:
“快坐,怎地沒見曹掌櫃?”
“掌櫃的有事,今天店裡沒開門,我帶弟弟來吃雲吞,嬸子給我們來兩碗雞湯的。”
上回餘舒來吃飯,跟著曹子辛喊了老闆娘趙大姐,被她一通笑,說她三十歲的人擔不起她叫姐姐,只讓餘舒喊嬸子就成。
餘舒和她寒暄,餘小修有些拘謹地坐在一旁,不亂動,也不東張西望。
趙大姐一邊應著好,一邊伸手摸了下餘小修的腦瓜,“這是你弟弟啊,叫什麼名字?”
餘小修不自在地低下頭,餘舒替他答道:“叫小修,小修,喊人。”
“嬸嬸。”要是劉嬸在這兒,一準要驚地瞪眼,餘小修以前哪有這麼聽餘舒的話。
趙大姐應該是喜歡孩子,眼神軟和地看了餘小修一眼:
“真乖,坐著,我這就去給你們下,今天包的餡兒多,保管好吃。”
趙大姐轉回去下鍋,餘小修才小聲去問餘舒:“多少錢一碗啊?”
“怎麼你還怕吃不起啊,喏,咱們先把帳結了,”說著,就掏了錢袋,取了一角銀子放在桌上,又把錢袋給餘小修,“給你拿著錢。”
餘小修推給她,她不要,只好暫時接著,從裡頭掏了兩枚銅板出來,在桌子上丟著玩,餘舒無聊,就扭頭打量著四周,被街對面那座氣派的酒引去注意力,指著一門上的牌匾,碰了碰餘小修,問道:
“那寫的是‘醉香’嗎?”
餘小修仰頭瞅了一眼,繼續低頭丟銅板,“嗯。”
也巧,餘舒剛認了那匾,就見一群少年少女簇擁著一個人從酒裡走出來,站在門口道別,仔細看了,還都是“熟人”。
“薛少,今天這頓吃的真是舒坦,白天在你們家那頓沒意思,長輩多又不能喝酒,還是咱們自己出來好,那醉仙鴨,我可有兩個月沒嘗啦,下次我請客,也要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