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允許我繼續用寫信的方式給你回答嗎?請說呀。克雷默爾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等著瞧吧,總有一天!他把聲音提高,把埃裡卡嚇得要死。他試驗性地把一句罵人的話朝埃裡卡丟過去,但是他至少沒動手打。他說出埃裡卡的名字,又加上一個形容詞“老”。埃裡卡知道,對這種反應必須沉著冷靜,用手護住臉。她又把手臂拿開,假如他現在必須打的話,那就打吧。克雷默爾竟敢對她感到厭惡。他發誓說,先前有愛,現在過去了。就他而言,他將不去找她。他對她感到厭惡,她竟敢提出這樣一個建議!埃裡卡把頭埋到兩膝之間,就像飛機墜落時人們預防死亡那樣。她防備克雷默爾的毆打,也許她還能經得住。他沒打她,因為他聲稱,不想在她身上弄髒手。他以為是把信朝著埃裡卡的臉上扔去,但僅僅碰到俯身低下去的後腦勺。他讓信飄落到埃裡卡的頭上。在相愛的人之間不需要信作為媒介,克雷默爾嘲笑女人。只有在愛情撒謊時,才需要用文字支吾搪塞。
鋼琴教師12(6)
埃裡卡穩穩地坐在她的沙發躺椅上。她穿著新鞋的雙腳並排放著。她的手放在膝蓋上。她毫無希望地等著從克雷默爾那裡來的某種愛的突然表示。她無法更改地感覺到,這個愛有消失的危險!但是她的愛不會消失的,她這麼盼著。只要他還在這兒,就有希望。她盼望至少能得到熱吻。克雷默爾回答,謝謝,不。她從心底盼望他不是折磨她,而是按奧地利的標準在她身上施愛。假如他狂暴地向她發洩怒氣,她會用一句話頂回去:按我的條件或者根本不幹。她等待沒經驗的學生用唇和手來求愛。她演示,指給他看。
他們並排坐著,由愛帶來的福祉近在咫尺,但墓前的石塊太重了。克雷默爾不是天使,而且女人們同樣也不是天使,不能推著石塊滾動。就她在給克雷默爾的信中寫下來的願望來說,埃裡卡對瓦爾特·克雷默爾來說是個難題。除了信之外,其實她沒有願望。說話還有什麼用,克雷默爾問。至少他沒打她。
他用他所能使出的全部力氣抱住餐櫃,一點點朝她移動,埃裡卡沒有幫忙。他把餐櫃挪動,直到露出從那裡能把門開啟的一個氣塞。我們相互之間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克雷默爾沒說話。他沒打招呼就朝外走,隨手關上了門。他立即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