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野等人,間桐慎二轉身回到清冷的宅邸中,本來打算去隨便做點吃的,但在路過庭院的時候,正好看到間桐髒硯站在廊下,一邊沐浴著陽光一邊注視著院子裡的白百合。
拄著柺杖的身影在寬鬆浴袍的襯托下顯得有些瘦弱,那平靜而深邃的眼睛,以及隱隱帶有一絲追憶的神情,讓他看起來頗為寂寥。
慎二猶豫了一下,因為就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來說,這位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實際上卻有五百多歲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怪物,就算是身為他的血脈後裔,也必須對其抱有尊敬。
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不過間桐慎二看他之前和遠坂姐妹交流時,還算是比較正常的樣子,而且慎二自己心中也有些好奇,便悄然走了過去。
“額……老爺子。”
想了半天,慎二還是覺得這個稱呼比較靠譜。
“客人們我已經送走了,還有什麼事要我做嗎?比如做飯什麼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料理。”
“……慎二嗎?”
間桐髒硯緩緩回過神來,扭頭瞥了他一眼。
“你是有事要問我吧?直言就好。”
“果然瞞不了老爺子,其實我只是有些好奇,當初為什麼老爺子你自己不參加聖盃戰爭,反而讓我這樣的菜鳥當御主呢?”
慎二問道:“論及對聖盃的瞭解,應該沒有人比老爺子更強了,就是作弊……手段也比別人更多,您才是間桐家最優秀的御主人選,不是嗎?”
“或許吧,不過我們初代御三家是有約定的,作為創始者的我們不允許作為御主參加聖盃戰爭,否則不公平。”
“公平?”間桐慎二覺得很是荒謬。
魔術師都是一群實用主義者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而聖盃戰爭本身也是一場鮮血的狂宴,“公平”這兩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話說御三家要是講究公平,那一開始就別從外面引誘魔術師來參加啊!
“‘公平’不是指別的魔術師,而是我們御三家內部的公平。”
間桐髒硯嘆了口氣:“最初我們三人一起設計了聖盃系統,但在大聖盃建造完畢後……有一人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了我和永人。
作為創始者,我們對規則之類的太熟悉了,下場參戰的話,別人不可能有機會奪得聖盃,對失去了創始者的愛因茲貝倫一族不利。
所以早在大聖盃完工前,我們就在某個魔術師的見證下,締結了維護‘公平’的條約,也就是限制我們親自下場。”
“兩百多年的契約了……還有效啊?”慎二隻要想想這個時間跨度,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想要逃避契約束縛的方法還是有的,比如捨棄現在的肉體,轉換成另一種生命形式……不過我不願意打破契約。”
間桐髒硯拄著柺杖的右手緊了緊,雙眼死死盯著數米之外的一朵美麗的百合花。
“因為我們互相承諾過,我可不是會隨意毀約的男人,即便她已經不在了。”
是女人——慎二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話說,間桐髒硯雖然活了五百年,但作為一名心懷大志的魔術師,他在感情上約等於一張白紙,哪怕結婚生子都只是單純的完成繁衍任務而已,在這方面遠遠不如不滿二十卻已經談了好幾個的慎二。
所以青年一眼認出自家老祖宗這是在單相思……多半還是在想一個死人。
都五百歲了還來這種純情的套路——間桐慎二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嘴角。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免笑出聲,他隨口說道:“雖說現在聖盃已經不能用了,但這兩百多年的辛苦,最終卻要將其完全分解……倒是可惜啊。
這一下,別說遠坂和愛因茲貝倫了,我們間桐家的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到頭來終究是白費工夫。”
“……願望?哦哦確實有那麼一個來著……
最初我是為了廢除這世上所有的惡,消滅全人類的‘業’,才將希望寄託在‘根源’上,從而找到了擁有特殊技術的愛因茲貝倫家。
不過事到如今,這個看似偉大的願望已經沒有意義了。”
間桐髒硯淡淡說道:“作為開啟這場儀式的人,現在的我只想讓它停下,也算是為我們御三家的‘業’做一個了結。”
——
圓藏山某處,在一片清澈的湖泊中,張開斗篷形如大鳥的caster正懸浮在水面上,擺弄著身前的器具。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