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狐疑地看了起來……
劉醫生,你不用吃驚,我這封信就是寫給你的。自從你第一次將我救醒,你的眼神就告訴了我,你早晚有一天會害死我。細想想,這並不奇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眼神中的貪婪和我當年是何等地相似!
我當年的生活狀態,恐怕你理解不了。我家庭出身不好,父母是資本家,我從小就揹負著資本家狗崽子的罪名。“文革”開始那年,我只有15歲,為了生存,不得不違心地和父母劃清界限,爭取做一個“尚可改造好的子女”。上山下鄉剛開始,我就第一個報了名,1969年初,我和另外兩個出身有問題的學生被髮配到陝西漢中一個很偏遠的山村勞動。
由於水土不服,那兩個同學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先後都病死了,只有我奇蹟般地活了下來,而負責我飲食起居的房東,就是小山村裡惟一的地主,他老婆早死了,惟一的兒子隨國民黨去了臺灣,這成了他經常挨鬥遊街的理由。他似乎很迷信,每次挨鬥前都會叮囑我看好他蒙著紅布的供桌。我是從來不信鬼神的,趁著一次地主遊街之機,我掀開了供桌上的紅布開啟了你看到的小木匣……我很佩服地主心思的縝密,“文革”以來他的家無數次被村裡人抄過,他正是利用了別人對神的敬畏才保住了自己的金子。那天晚上我毫不猶豫地在他喝水的瓦罐放了三袋老鼠藥,確認他死了以後,我很小心地把這些金條埋在了屋子後院的柿子樹下。由於木匣太沉,我搬不動,所以我只能一層一層地挪這些金條。金條一共碼了六層,一層八塊,當我挪動最後一層金條時,我意外地看見了木匣底板上有一個很完整的血手印,血手印旁邊的一行字更是令我觸目驚心:心存邪念之人,作惡之初即是噩夢纏身之始,切記!我嚇得一夜沒睡,苦捱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公社得出結論,老地主“自絕於人民”了。
從那天起,我開始噩夢纏身,夜裡總是夢見他找我索命,讓我還他錢。也就20天,我就被折磨得臉色灰青沒了人形。不得已,我挖出一塊金條去了後山的尼姑庵,那瞎眼的老尼姑死活不收我的金條只告訴我抱著觀音睡就不會再有事。我就這樣在農村生活了大半輩子,直盼到金子可以在銀行裡自由兌換。五年前我揣著幾根金條不遠千里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買下了福苑這套房子。為了從農村把金條搬過來我絞盡了腦汁,不惜以徵婚的形式騙取一個50歲孤老頭的信任,他是年輕時就紮根西北的水電工程師,牆內地板下的機關就是他設計的。憑良心說他對我很好,而且對金條是父親給我留下的說法深信不疑。可惜人是會變的,我之所以殺他,完全是迫不得已。
剛搬進福苑第28天,他就勾搭上一個30多歲的保姆,並想偷走我的金條和那個女人遠走高飛。其實我一直是防著他的,我給他買的手機裡就裝著竊聽器。細想起來他的做法我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沒有金子,他憑什麼娶我一個病歪歪的村婦?可我若沒了金子,我從15歲至48歲所遭受的痛苦豈不白捱了?他又心懷鬼胎地陪了我5天,直到他給我每夜臨睡前必喝的紅酒中下了毒。他做夢也想不到我會在他遞給我酒杯的瞬間用早已備好的匕首直刺他的心臟,他胸前的血水噴濺了一床……
我沒有絲毫的恐懼,保住金條的喜悅令我幹勁倍增,為了毀屍滅跡我承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我自己買來油漆覆蓋屋裡的血跡,將所有沾了血的紡織品一塊塊地絞碎、燒燬,再順著馬桶一點點地衝走。我是在衛生間裡肢解我丈夫的,動用了刀、斧、鋸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由於缺乏專業知識,我對人體骨關節的拆卸進行得異常艱難,直到買來一本《人體解剖學》的書後,我肢解的人體的技巧才逐漸得心應手。一開始我用硫酸溶化骨頭和肉,但刺鼻的臭味使我立刻停止了這種愚蠢的方式,我不想讓鄰居起疑。後來我只用硫酸溶化骨頭,而肉則被我剁成餡包成了包子。這些人肉包子我吃了整整三個月。最可笑的是那個保姆,我在電話裡嚇唬她說:你再不離開我丈夫我就花錢僱人把你弄死。她真就跑回老家了,她哪裡知道我丈夫已經死了。
自從我吃光了丈夫以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我知道是我罪孽深重,但我無力自拔。我開始主動捐助各種公益事業,妄圖用偽善的行為來阻止死神的臨近。也別說,我還真就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直到昨天晚上我隱約聽到了我那死鬼丈夫很大聲地叫我的名字,我嚇得沒敢應聲。我知道我要死了,就坐下來給你寫信……
信到此為止,劉順喜知道這封信肖慧嫻根本就沒寫完。這時候,窗外忽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呼嘯的風聲很像肖慧嫻痛苦的呻吟聲。他開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