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之後,自己的房間竟是如此的空曠和冰冷。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是在亞久津溫暖寬厚的懷裡醒來,這個習慣,一時間竟是如此難戒掉。
曾經有這麼一個說法,說凌晨四點醒來的時候,你所思念的,必定的你愛的那一人。
緩緩的,一個淡淡的笑在清秀的面頰上暈開。帶了無奈的苦澀和化不開的愁絲。
怎麼辦……我又開始想你了……
很想……很想……
往後倒去,硌上冷硬的床榻,再沒有那支撐自己重量的有力臂膀。距離亞久津那一次的無聲離開已經快半個月了。半個月來,沒有絲毫的音訊傳來。碎月每日照常的上課,吃飯,訓練,比賽,輔導淳也功課。
每次對上優紀隱含擔憂的眼神,碎月報以一個寬慰的微笑。“我沒事……”碎月淡淡開口。心裡明白,這是一場免不了的戰爭。對上亞久津的父親,他們幾乎毫無勝算。於是,只能賭一把。
亞久津為了他,毅然的去面對。而他,決不能懦弱的只顧著躲在他身後。
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情。錯的是那些以道德倫理為標尺衡量愛情的人們。亞久津的父親需要的是一個鐵腕的繼任者,同時還要一個可以延續血脈的工具。論及前者,只要碎月在,亞久津就不會踏上不歸的那一道途。亞久津的父親做了這麼多,無非就是希望亞久津手上沾上血汙,再難回頭。對於後者,他更是要大失所望。亞久津的心性,碎月比誰都要了解。
年少的他們雖然稚嫩,卻比那些明明有著成熟外表內心卻無比怯懦的成年者要強上千百倍。至少,他們不會欺騙自己的真心。
* * *
“嗒”繫好的鞋帶突然散落開來。心裡驀的一沉,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碎月慢慢蹲下身,重新系好鞋帶。本就白皙的膚色帶了薄紙一般的蒼白。
淳也揹著個偌大的揹包,嘟著嘴站在一邊。狠狠的瞪了正悠閒的扯著腦後小辮子的白毛狐狸一眼。墨黑的大眼睛透露著桀驁不滿的光芒。
“喂喂,死小鬼,你這是什麼眼神。”仁王雅治不滿的擼上淳也的小腦瓜。少年硬扎的頭髮刺在手心,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倔強難馴。卻又偏偏帶了小狐狸的狡猾。
“這小鬼,真是不讓人省心。”抱怨的話是對著碎月說著的,仁王看向身邊淺淺微笑著的清雅少年。最近由於部長幸村精市的生病住院,淳也這小鬼又不聽話等等一堆煩心事壓下來而變得浮躁的心,突然間就平靜下來。
瀧 荻之月,仁王記得柳特地提起過他的資料。冰帝三年A班,網球部正選候補。雖然是候補,但是他的實力……仁王想起柳翻看筆記時意味深長的停頓。憑著敏銳的直覺,他感知面前這個溫潤如水的少年,不簡單。
“這段期間以來,淳也這小鬼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接到碎月電話的那一刻,仁王吃了一驚。淳也這傢伙一直不肯回來,硬是要繼續他的角色扮演之旅。在美國的大伯父一直牽掛著淳也的狀況。這下總算是可以放心了。“真是十分感謝你對淳也的照顧。”
仁王感謝的不僅是碎月對淳也的照顧,更是感謝他解開了淳也的心結。面前這個少年豁達寬容,讓他心折。長久以來,被淳也耍弄的人們在真相被揭穿之後,不是憤怒的再不相見,就是趁機向仁王家族索要好處。這個少年,是個例外。既不清高的以惱羞成怒來掩飾被欺瞞的怒火,也不市儈的趁機勒索。
看著碎月的態度,仁王著實是鬆了口氣。對於淳也,每一次表面上看來都是他在耍弄他人,其實最後受到最大傷害的,還是這個敏感倔強的孩子。
“不,”碎月搖頭,唇邊溢著淡淡的笑,“淳也很懂事。只是最近我們遇上了一些麻煩,淳也在這裡恐怕不安全。”碎月說的是實話。接下來的形勢,誰也料不到會怎麼發展。一次的冒險就夠了,他不能將淳也再次暴露在危險之下。不得已之下,他聯絡了仁王家族。
這一點,淳也心裡也清楚。上一次就是他拖累了碎月。繼續留下來的話,保不準又要被人綁架利用。
咬了嘴唇,眼眶微紅。大顆的眼淚在黑曜石一般的眼瞳裡打轉,卻倔強的沒有滴落。淳也的手一直緊緊拽著碎月的衣衫不放。
碎月彎下腰,平視著淳也。一彎淺茶色的眸子顯現著淡然溫和的神色。緩緩開口,柔和的嗓音彷彿五月的輕風緩緩自心頭拂過,抹平了過往的傷痛。“淳也,我們的家門,始終為你敞開著。明白嗎?”
他們不是遺棄他,只是暫時的分離。
用力的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