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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蘇曠使勁搖頭:“丁桀你想過沒有?學武本身就是逆天的事情。飛禽走獸才最自然,但我們看不慣,我們偏要和它們比比力量比比速度,廢了武功恨不得一死,這不是自找沒趣?於我而言,武是人之道,俠也是人之道。天道高深莫測,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不是我這種凡夫俗子窺探得了的。”

丁桀垂下花枝:“你以為天道無情?”

“天道無情,何必生人?天道有情,怎忍看此眾生?”蘇曠微笑著看著丁桀,“天地生了你我,想必不是吃飽了撐的。有些事情不必如此自苦,盡人事已經足夠。”

“謝了,但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的處境。”丁桀扔了花枝,好像也沒了動手的興趣,“蘇曠,你能任天而動,是因為你沒有根。我不是浪子,我有根,我的根紮在洛陽。”

被刺得生疼,蘇曠不禁反唇相譏:“又來了——我呸!你以為你是幫主還是皇上?”

“不必說下去!”丁桀臉色沉下來,“蘇曠,我去找孫雲平,你去不去?”

蘇曠點點頭:“我也很想再見見他。”

“那走吧。”丁桀轉身對左風眠道,“風眠,你回總舵知會一聲,我明日即到,讓他們出城迎接。”

“出城?”蘇曠四下看看,“這是哪兒?”

“北邙山腳下的梅林,是我師父生前一位好友的祖產。”丁桀黯然,“他老人家傳功之後油枯燈盡,就葬在這片梅林下,我說赴他的壽宴,其實也沒什麼錯。”

茫茫大雪中紅梅獵獵,一如往生者的心願……

第七章 奈何變生肘腋(1)

清晨。

洛陽城裡的積雪,已經被行人碾碎了不少,落花街上石板縫中膩著殘雪,橫豎分明,蓬蓬茸茸。

“孫雲平?小孫?”蘇曠一邊高聲喊著,一邊向裡走,眼裡閃著活潑的光。能滿足別人的心願,實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但是不對,這裡太安靜了,怎麼也不像一個百餘人聚集的地方。細細的雪粒被風吹進沒有大門的空屋裡,大鍋裡的汁水上凝結了一層細冰,冰上又落了浮灰,木柴早已經溼透……

冷,整個廢宅裡透出了久無人氣的空冷來。

唯一的活物在牆角。七八塊破布裡似乎裹著一個人,尚有微微暖氣。

孫雲平。

他本是個魁梧的漢子,現在卻已瘦成了人幹,枯皺的面板裹在軀體上,蘇曠險些沒有認出他來。孫雲平張著嘴,好像想要說點兒什麼,但嘴角一串涎水流出,伴著啊啊的喘息聲。

蘇曠握住他的手,將內力度了過去,輕聲喊:“孫雲平,孫雲平,你看看誰來了?”

孫雲平緩緩張開眼睛,眼白混沌,瞳人無光。他艱難地四下搜尋,然後顫抖地伸出一隻手:“幫……主。”

丁桀俯身握住他的另一隻手,也將內力傳入他的經脈。還沒來得及說話,孫雲平已經甩開蘇曠的手:“你走……我不想見你……滾!”

他激烈地掙扎著,就他的體力而言,已經是極限。

蘇曠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即便有怨氣,想來也是正常的,經此鉅變,誰能安然淡定?當然,有火發到自己頭上也是正常的,總不至於衝著幫主嚷嚷。

丁桀搖了搖頭,對蘇曠伸出一隻手指搖了搖:“你先出去也好。”

蘇曠點頭,將孫雲平的左手遞到丁桀手上,然後站起身來。

“滾!出去……出去!”孫雲平猛烈喘息著,幾乎直起半個身子,迫不及待地連聲催促。他好像等待了很久,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喜悅和……怨毒,手指深深剜進丁桀的腕裡,“幫主……你總算來了。”

三面柵欄無聲無息地一起落下,然後是“咔嗒”一聲機括扣合的聲音。待丁桀覺察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和蘇曠幾乎同時一掌推在鐵欄上——沒有用,這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居然堅固得出奇,機括絲絲入扣,像是天生鑄在一起,沒有任何可以撬動的可能。

這是一個鐵籠,三面藏在牆壁和屋頂中,不露痕跡。蘇曠自命也是精通機關的好手,但是一眼看過去,還是暗自敬服。

這顯然不是孫雲平能製造出來的,甚至不是丐幫任何一個人所能打造出來的。世上能造出這麼一個籠子的人,一隻手絕對可以數過來。

孫雲平盯著丁桀,眼睛裡,臉上……都帶著一種高熱一樣的亢奮:“幫主,你總算來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我們一百三十七個兄弟啊,等了你多久?”

蘇曠並不擔心丁桀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