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孫雲平就跑——這個人在丐幫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剛出門,左風眠就追了過來:“站住!”
她款款走近,聲音微微發顫:“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也覺得我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即使死在戴行雲手下也是應該的,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的麼?”
“喂喂喂喂喂——什麼呀就‘你們’上了?”蘇曠急得想跳,“你們兩口子怎麼一個毛病啊?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關我什麼事?我一不欠你人情二不欠你銀子……”
左風眠瞪著他:“你真不欠我的?你什麼師承?哪家來歷?懂不懂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蘇曠無語了——還真欠了份人情。
左風眠聲音低緩下來:“你只要帶我過了黃河就好。”
說笑了,此一時彼一時,把一個孕婦扔在半路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蘇曠堅決搖頭:“你非要聽實話,那我就告訴你。我根本就不信戴行雲殺得了你,也不敢和你同行。戴夫人,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丁桀知,非點破不可麼?”
左風眠翻腕拔出一柄匕首,對準了自己胸口:“帶我走!”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九章 自茲揮手而去(3)
蘇曠快要生氣了:“我不喜歡被人要挾。”
左風眠持刀向胸口狠狠刺去。她是真的下手,轉眼鋒刃已經刺破了皮肉。蘇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有毛病啊?你既然寧死都要走,為什麼不跟著丁桀或者周野?我看上去好欺負?”
“如果你猜錯了,那就是一屍兩命。要麼帶我走,要麼放手。”左風眠惡狠狠地瞪過去,蘇曠兇巴巴地瞪回來,兩個人在僵持。她瘦弱,但也比蘇曠見過的任何一人都狠悍。敢拿命去賭的人很多,但敢隨隨便便就在一個陌生人身上下注的,實在太少了。
“你夠狠。”蘇曠鬆手,“你非要玩一把的話……好,走吧。”
追求光明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蘇曠帶著一個傷員、一個孕婦,大搖大擺地上了輛馬車,快馬加鞭,循舊路衝出了北門。
孫雲平坐在他身邊,指指左風眠:“她都哭了。”
蘇曠皺眉:“很了不起嗎?我也會哭。”
他不由分說地捏住孫雲平的手腕——說來奇怪,這廝本來已經奄奄一息,忽然之間又活蹦亂跳起來。
孫雲平咧嘴一笑:“死不了,對吧?”
良久,蘇曠一聲長嘆:“罷,罷,罷!丁桀這身內力,再給我十年也練不出來。”
孫雲平同情地看他:“你……我覺得你馬馬虎虎,也不錯。”
蘇曠沉默了半晌,道:“謝謝誇獎。”
孫雲平又道:“真的,只要你下盤再稍微穩一點兒,就——”
蘇曠竭盡全力控制語氣:“孫雲平,咱們已經認識三個月了……我說你能不能放棄指點我武功呢?”
“指點不敢,”孫雲平笑起來,“武學之道,貴在切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聽起來就是不對勁。蘇曠決定給他小小地補一課:“你師父是哪一位?”
“以天下為師,勤學,多看,苦練,切磋。”孫雲平答得還挺順溜,不僅順溜,和蘇曠平時自勉的話也差不多。
“你說得不錯……不過怎麼說呢,你離這個境界還稍有距離。孫雲平,你有所不知,我本來還以為丁桀不過是用一口內力幫你吊著命,沒想到只是在鐵籠裡的片刻,他就硬是替你打通了八脈,運轉周天。以你目前的狀況,幾乎可以抵上你過去五年的修為——這機會很難得,你明不明白?你還是得想個法子,老老實實拜師,紮紮實實地學兩門功夫,然後呢……”
“你直說吧,我練幾年能跟你差不多?”孫雲平不耐煩了。
這種答案,要麼傷你自尊要麼傷我自尊的。蘇曠猶豫了一會兒:“這個,都說不準。要是機遇好,用功勤,那也是很快的。嗯,十年吧。”
孫雲平失望了:“十年?”
左風眠一直坐在車廂裡聽,聽得哭笑不得:“孫雲平,蘇曠武功到底怎麼樣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是唯一一個和丁桀過手百招還不落下風的人。丁桀曾經說過,蘇曠若是雙手俱全,天下無人可以與之爭鋒。”
蘇曠腦子嗡的一響,猛回過頭:“丁桀真是這麼說的?他還說什麼了?快說!”
左風眠嚇了一跳,沒想到蘇曠就這點涵養。她訥訥:“他……就是誇讚你……說你人品……”
蘇曠打斷:“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