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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燭銀釭,衣香鬢影,桌上擺著滿滿當當的酒菜茶點,依稀是那一日他隨口點下的。階下大木桶裡熱氣騰騰,有小廝殷勤地服侍他沐浴。

屋內四五個姑娘來回穿梭著——她們走來走去的,數了幾次也數不清是四個還是五個。蘇曠放棄,慢悠悠地品著佳餚。

“奴家久聞蘇公子*倜儻,庸脂俗粉素來瞧不上眼。”一個姑娘眼波微轉,“不知道我們哪位姐妹,入得了蘇公子的眼呢?”

唔……久聞我*倜儻?蘇曠愣了愣,然後立即控制自己的想法——當然,當然——品評姑娘?嘿嘿,那還不簡單。

他伸出手指:“這個腰太粗……這個,手太大了,男人似的……這個面板不好……這個……哎,等等,你給我站住!”

一個杏黃衫裙的女子剛剛走進來,看見蘇曠在洗澡,連忙要出去,被一口喝住。蘇曠搖頭晃腦地看了幾眼,道:“算了算了,你出去吧。嘖嘖,這個身段哪,怎一個壁立千仞了得。”

做夢就是好啊就是好,平日裡要是敢這麼說,還不被砸得滿頭包?

“喂,手勁大些,這是搓灰還是撓癢癢?”蘇曠對身後的小廝吩咐。

那手勁忽然大了起來,慢慢按在他後頸上——不對!難道噩夢又要再來一次?太熟悉也太可怕的感覺,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閃電一樣的氣息帶著劇痛順著脊柱而下,直衝丹田。

醒過來醒過來,蘇曠很有經驗,喃喃自語。

可是醒不過來,蘇曠忍不住咬牙罵:“天殺的,有完沒完!”

“風眠,你到底給他下了幾份麻藥?”身後那人問道。

“忘了。”那個“壁立千仞”的女子面如寒霜,“死了活該。”

眩暈,眩暈,眩暈,全身血流在上一衝下一湧,像是被系在長索上四下亂甩,但是一點清明慢慢浸入腦海。蘇曠霍然清醒:“丁桀!”

他不假思索就要站起來,丁桀手上微微用力:“不要命了麼?”

第六章 叱吒風雲失色(2)

三百六十個大穴一個一個被衝破,久已乾涸的氣脈似是戈壁沙土,在迫不及待地汲取力量。

一陣狂喜,蘇曠說:“你——”

“閉嘴。”丁桀的另一隻手緩緩壓上他頭頂的百會穴,內力直衝而來,簡直像是夾著腦漿壓向丹田。

嘭……好像有一聲很輕很輕的碰撞聲。風暴和風暴融合了,巨潮和巨潮衝在一起……

良久,丁桀開口:“這十年你受過不少次傷,生死關頭,強行運氣,雖說事後仗著內功深厚能儘快復原,但是蘇曠,人的經脈不是鐵打的,一而再再而三,你其實已經岌岌可危,只是尚不自知而已。這三個月強封你百脈,也算是釜底抽薪,助你休養生息……蘇曠,你領情也好,懷恨也罷,我力盡於此。這幾個姑娘是洛陽城的頭牌,你今夜休息休息,早早離去吧。”

這種萬人之上的口氣讓人聽來著實不爽,蘇曠皺眉道:“這麼說來,我還要叩謝丁幫主不殺之恩?”

“我並沒有請你來,是你自己冒冒失失一頭撞進洛陽城的。我也告訴過你離開,你偏偏又不走。蘇曠,男子二十而冠,你好像成年很久了,不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江湖險惡吧?”丁桀的口氣平淡而倨傲,“更何況,你根本連我的面都沒見到,就已經差不多是個死人了。別管我怎麼救你,反正我救了你一命,你道聲謝也沒什麼錯。”

丁桀說完,揚長而去。

蘇曠僵在木桶裡,想要追,又有顧慮,四下環顧,臉上微紅:“姑娘們請讓一讓。”

“我的手太大,像個男人,不像姑娘,我才不讓。”這群姑娘既不知道丁桀也不認得蘇曠,反正沒有一個會臉紅的,笑嘻嘻地一擁而上。

“丁桀你給我站住!”蘇曠回頭大喝。丁桀的身影已經走到了門廳,他又是心急如焚,又是窘迫無比——他畢竟沒有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胸襟膽量。

那個“壁立千仞”的女子一直在看,好像終於下了什麼決心,走過來,捧上個包裹:“這是你的東西。”

“是你?”

“是我。”

是那個三個月來送了上百次飯,扔了十餘次竹籃,送了一盞燈的女子——左風眠。

她的神情很奇特,好像是終年不苟言笑,又似乎一直在微笑:“都下去吧。請蘇大俠更衣。”

軟白綢的小衣、中衣、橫練箭袍,那一日入城時買的天青色長衫,還有雙靴子。

只是心境早已滄海桑田。

蘇曠緩緩走到門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