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一直繚繞在柴祿村眾人心頭的詭異陰寒也是悄然褪去,那一片漆黑的江水,不知為何,也好似通透了許多,不復先前深邃。
天邊泛起了破曉的魚肚白,映照得蘆江的江水也是變得重新擁有了生氣。
遠處,一道倩影赤足而立,卻是看不清面容,只見她向著薛川所在的方向深深地跪拜了三下後,便化為一團霧氣散去。
“此番恩情,無以為報。三叩相誓,來世償恩。”一道清秀的女聲遠遠自江中傳來,傳入了岸邊每一個人的耳中。
這些村民看見這等景象,紛紛朝著薛川跪倒下來,磕起了頭,口中呼喊道:“仙師濟世!仙師濟世吶!
薛川長出了一口氣,就這麼向後一倒,大大咧咧地躺在劉豐旁邊,偏過頭,對著劉豐感嘆道:“老哥,聽我一句勸,金盆洗手吧。”
第七章 差錯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出乎人的意料。
三個時辰前,這村子裡的絕大多數人還對讓薛川乘舟送命之事熟視無睹。
兩個時辰前,這村子裡的絕大多數人都打算將劉豐扔到蘆江中去延緩五年一次的詛咒。
一個時辰前,這村子裡的人絕大多數人都對薛川怒目相視,恨不得抽筋扒骨。
然而現在,他們卻對著躺在地上的薛川行跪拜大禮,充滿敬畏之心。
而在一個時辰之後,特別是在由張懷山為首的幾人發現這個村子再無阻擋村民離村的詭異束縛後,徹徹底底地放下心來,將薛川和劉豐好吃好喝地供著,即便說是把他倆當成了活菩薩也不為過。
酒飽飯足,薛川也是瞎扯了一番胡話,和那些感激涕零的村民交流了一下感情,便回到了特意為他騰出來的小屋中,拖著疲憊的身子,打算洗漱一番便上床就寢。
至於劉豐,在經歷了這一次堪稱神轉折的事件後,也是生出了金盆洗手的打算,加上薛川的勸導,他也是早早收拾了東西,踏上了回鄉的行程。
這些年,他們打著鬼神的名號,撈的錢財也不少了,在劉豐看來,這一次柴祿村的水鬼禍端就是個很好的警示,多行不義必自斃,故而更加堅定了回去養老的信心。
而薛川呢,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家鄉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血親,當年記事時起,便是被一個鄉間書院的教書先生收養,直到他十五歲時,那教書先生因為寫了一篇狀告當地縣令的文章,便被人火燒書院,杖罰一百後橫死街頭。
也就是自那時起,薛川開始了他漫無目的的流亡旅程。幾年的爬摸滾打,讓他處事更加圓滑,對人心的把握也愈發精準,而在二十歲那一年,他遇見了劉豐為首的行騙團伙,為謀生計加上興趣使然,便參與其中。
直到如今,已有四載有餘。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他又重新回到了當年茫然不知前路的狀態。
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薛川點起一盞油燈,坐在柔軟的棉褥上,翻開從行囊中取得的一本山海志怪的書物,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他讀起書來很入神,閱讀速度也很是驚人,雖說沒有一目十行,但是翻頁速度也足夠令人咋舌。
一本厚約百八十頁的書,僅僅小半個時辰不到,便已通讀透徹。
薛川長出一口氣,仰起頭,閉目養神,腦海中仍舊在回味那書籍裡描述的各類稀奇古怪的故事,情不自禁地砸吧了一下嘴。
忽然,一陣清風拂來,卻是將不算明亮的燈火徹底拭去,令得房間內變得昏暗起來。
窗外的幾縷月光映入屋內,不僅輝映了躺在床上的薛川的身影,還勾勒出了坐在薛川床上的另一個窈窕誘人的身姿曲線。
“你說你這麼天資聰穎的一個讀書人,又怎麼會加入那種騙子的行列,去謀奪不義之財呢?”
令薛川無比熟悉的清冷聲音再度響起,其中調笑的意味也是顯而易見。
薛川睜開眼,果然是看見先前那神秘女子正穿著那件近乎薄紗般的素衫,正慵懶地躺坐在床尾,靠著磚石覆泥的牆面,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
薛川見是她,便應道:“怎麼,瞧不起騙子啊?憑本事騙的錢,怎麼就不義了?我這叫自食其力!”
神秘女子輕笑一聲:“我記得之前在那蘆江上,某個人可不是這麼評價自己的啊?”
薛川理直氣壯:“此一時彼一時,為了保命,就算要我說你是我親媽我都能跟你扯證據!”
“撲哧!”神秘女子掩嘴一笑,隨後故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那麼,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也是你隨口編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