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府出門才開始下的雪,朱睿身上並沒有遮雪的東西,這一會兒近房裡廊下比外面院子裡要暖和,頭上落的雪花開始化成雪水溼乎乎地頭上,朱睿奪過雪慧手裡的絲帕,在自己頭上擦了擦再塞回到雪慧手裡:“還你。”
姚雪慧看看自己變成皺巴巴的絲帕,嗔道:“要擦應該用房裡阮姑娘的絲帕,怎麼用我的呢?”正在打簾子進去的朱睿停下腳步,回身來又同姚雪慧笑道:“為什麼要用她的,偏用你的。”
北風從院子裡吹過來,姚雪慧剛從房裡出來去淨手,身上只是一件在房裡穿的薄錦襖,在風中縮著脖子還是不肯進去,用手指在自己臉上颳著小聲羞朱睿:“聽人說,朱伯父昨天請了阮大人來,今天阮姑娘又特地來看你,一定是要同你訂親了,你以後只麻煩她吧。”
朱睿沒皮沒臉地問一句:“怎麼不訂你?”姚雪慧仰仰小臉兒,傲氣地道:“我媽說了,訂誰家也不訂你。”然後板下小臉兒,很是正色:“以後大了,再象小時候那樣廝鬧,我就惱了。”
伸出手來一打簾子先進去。
跟在後面進來的朱睿先進的是自己房裡外間,只有兩個小丫頭在房裡打掃收拾,內間聽到不時傳來歡笑聲,朱睿不高不低的聲音又說一句:“我睡你房裡那一次,你惱不惱?”
氣呼呼轉身的姚雪慧回過身來嗔怪也是嬌音柔柔地:“你那不是小時候嗎?”朱睿看著姚雪慧發脾氣也是名媛的作派,分寸不失,想想路上遇到的小姑娘牙尖嘴利,痛快淋漓的罵朱小根,不由一笑,又貧一句:“現在我也不大。”然後先於一步走進房裡去了。
世子朱睿離開書房以後,南平王朱宣忽然覺得心裡象是空了不少,起身來在房內回想今天進宮去,又是幾天沒有見到皇帝,不想結髮夫妻感情和睦,一旦分離,居然能這樣摧殘人。
自從皇陵上回來,每見到一次皇帝,就覺得他老了幾分,時間象是在皇帝身上一日一年地在過,而旁人還是一日一日地在過。
“朱卿,”皇帝的聲音在溫暖的御書房裡聽起來也是格外的寂寥:“你看朕老了嗎?”老了沒有,這也是朱宣有時候會有的想法,古人在六十歲以上都算是長壽,皇帝今年五十多,朱宣今年四十多。
朱宣會覺得自己老,是因為對妙姐兒日益情重,讓朱宣表現什麼沒有妙姐兒我就活不了的那種愛情場面他是表現不出來,不過看著妙姐兒日益出落得成熟美麗,南平王就會時有嫉妒之心,出門會客就平白讓人看了去。
好在有孕不用出門,家下人裡看王妃,也應該象天人一樣,朱宣老的想法就是從這裡而來,比妙姐兒要大上十幾歲的年齡,以前覺得挺好,每每看到妙姐兒孩子氣,還好表哥是個成熟人。
身邊的世交們,夫妻兩個人都是年齡相仿,成親以後不能夠互相容忍,或是互相去指點,都是少年人,或是一同步入年長,誰也不服誰,有點兒事情都覺得自己對,都有一通道理。以前朱宣覺得大就大些吧,不是挺好。
外面也遇到一些自己覺得自己聰明的女人,有如前朝女皇那樣在大業霸氣的女人古往今來能有幾個,女人如水如花,需要男人如石柱如大山一樣有依靠,或許比喻不對,拋開母系社會不說,至少一直以來,歷史的洪流中,女人是溫情的,男人是陽剛的,一定要整個女人跟男人一樣,橫掃天下,這樣的女人不是隨手就能來一個的。
大多的女性在生活中還是在體現自己的女性美,就象一開始不少人對妙姐兒攻擊一樣,自己在生活中是不是陽剛如男人,而且不碰壁,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再說難聽些,遇到上司或是別的特殊環境,有沒有顯示過女性美?這樣就評論妙姐兒是小三個性,難道看不到是嫡女這兩個字?還是嫡女就應該板著臉,一點兒柔美也沒有,有如源氏物語中的葵姬?至少葵姬是冷漠。
說別人容易照自己難,至少母系社會沒有發展下去,就事實來說,沒有發展下去的東西可以就目前來說被淘汰了。
夫妻日益情深,朱宣年紀愈長,在別人看來壯年精幹,聖眷常厚,六皇子去了皇陵,眼前最有希望的就是五皇子,而五皇子則是朱宣的直接姻親了。不管怎麼看起來,南平王這一枝都是有聖眷的。
只有南平王自己,為了年青的小妻子比自己太小,一個人要想一會兒。此時思緒還在御書房的朱宣再想想皇帝接下去說的話,語音更為蒼老:“朕近日裡來,總覺得精神不濟,有什麼事情讓五皇子幫著管管吧,朕需要多休息。”
看著朱宣躬身應道:“是。”皇帝又是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道:“朕竟然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