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腸不知道體憫別人,或是不敬重別人的人。
只是這位朱大哥言談之中,總是讓人覺得穩重之中其實是幾分漫不經心,天生,自帶來的隨意。對這位名士畢長風也是上司對下官的態度。
畢長風此時正欠著身子對朱宣敬酒,雖然還是灑落風度,但是地位高下已經分出。名士不是應該多風骨嗎?應該傲然才是,這位畢先生談吐可見多詩書,只是態度太恭敬了些。
席間談到那位賭棍莫秀才,榮俊和方裕生聽到莫秀才被抓,不由得開懷大笑,畢長風則對朱宣道:“此人是我前年在京裡認識的,是在吏部陳大人家裡認識的。”
朱宣卻不想再聽這個人,都是榮俊和方裕生問起來,才又扯到這件事情上。方裕生這個時候又說話了:“朱大哥,畢先生認識吏部的大人,今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請畢先生在吏部大人們那裡為小弟們打探一下訊息。”
畢長風立即不說話,只是吃菜。朱宣淡淡道:“這裡去京裡一來一回,倒是你們在店裡靜候京裡來的公文還要快一些兒。”
有幾分失望的方裕生怏怏的,而榮俊這個時候倒有幾分明白,朱大哥一直在說這件事情要靜候訊息,而這位畢先生說別的就談天說地,很是健談,一談到這一次的漏試題的事情,他就不說或者是繞過去。
這一席飯又吃了近一個時辰,眼看著日落西沉,城門要關,朱宣才讓朱壽去套車:“送兩位回客店去吧。”
轉身進來看妙姐兒,正和毅將軍坐在房裡玩的哈哈笑,擺了一地街上新買的畫兒,東西都扔在地上,母子兩個人正在亂評題。
看到朱宣進來,妙姐兒仰起小臉笑道:“表哥你來看,我這張畫是真的還是假的?”朱宣坐下來道:“我不用看,買的時候就告訴過你,是假的了。”
看著妙姐兒有幾分不樂意,朱宣勸解道:“窮書生們模仿幾張名人字畫,也是討生活,能幫人一分兒是好事情。別人都過不得了,就是沒有字畫,解囊相助也是應當的,表哥高興呢,妙姐兒倒不高興了。”
沈玉妙這才重新高興了,手裡拉著毅將軍走到朱宣身旁坐下來,雙眸明如星辰:“表哥最會勸解人。”昨夜的不愉快就此不歡而散。
毅將軍玩得有幾分累了,又剛吃飽了,對父母道:“先生讓我晚上有功夫再看書呢。”然後行一個禮,在父母親的注目中出去了。
房裡朱宣把妙姐兒抱在膝上,摟著她的小腰身,調笑她:“幾個孩子?四個孩子,表哥摸一摸還是蠻腰,一點兒也不象嘛。”
如音在房外聽房裡喚人,進來一看到這場景垂首垂手聽朱宣吩咐:“讓朱祿重新去要酒菜來,我和王妃坐一坐,昨天朱壽街上買的菊花酒,燙那個來吧。”
夜色漸漸上來,這裡開著窗子可以聞到山丘上的清新氣息,坐在朱宣膝上的妙姐兒正在低著頭兒埋在朱宣胸前笑。
朱宣就推著妙姐兒,低聲哄她:“快點兒,表哥等著喝酒呢。”沈玉妙只是笑個不停,從桌子執酒杯在手裡,送到朱宣唇邊,朱宣卻是不肯喝。
再把妙姐兒手中的酒杯送到妙姐兒唇邊,看著她喝在唇裡,就迫不及待的湊過去從那紅唇中啜飲。
再鬆開時,妙姐兒面紅微喘,身邊的朱宣還在低低的催促:“再倒酒來。”
隔了一天,一大早,街上就傳出來叫罵聲,有好事的人出來看一眼,卻是祝鹽商在自己家門口暴跳如雷,嘴裡怒罵著:“賤人,逃婦。”
如音站在院子裡聽不真切,又想看一看那個一身肥肉的祝鹽商到底是怎麼一個暴跳法,就走到門前去開門。
手剛放到門閂上,身後傳來朱祿不高興的聲音:“讓別人多看兩眼,你很體面嗎?”如音本來是想出門探頭看一眼就行了,聽見這一句話立即就開啟門,人剛走出去,就被朱祿一把拉進門來,回身怒視烏珍:“你出去看去,不是學漢話,這樣學得快。”
然後再教訓如音:“你怎麼不守婦道。”如音立即還擊:“我應該守誰家的婦道。”朱祿也一點兒不嗑巴:“守王爺家的。”
我也姓朱,當然你守王爺家的,這就沒錯了。兩個人在院子裡鬧彆扭,烏珍已經看完回來,一臉是笑往房裡去回王妃的話了。
沈玉妙坐在書案前寫自己的字,聽著烏珍回話:“大胖子跳,跳得高。七條裙子穿走了,六件衣服穿走了,金子銀子不見了。人走了。”
朱宣坐在房外聽見這樣的回話,和房裡妙姐兒壓低的笑聲,也是一笑。妙姐兒倒是學一口流利的吐蕃話,這烏珍倒是一直不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