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長公主去說話。”自來皇陵上,皇后對長公主親熱許多,不似以前那樣巴結,也不再冷淡。長公主隨著宮人往皇后居所去,一邊心裡鄙夷。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誇張一些,三宮三院一堆嬪妃是不誇張。你自己好好消受吧。
這些人可不是象我一樣是親戚,她們中有不少人是盯著後位。想想母親鄭太后一生在宮中榮寵不衰,皇后有這樣的能耐嗎?太后西去,太上皇西去,長公主在悲痛之餘,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從政治生涯中解脫,以後當然不會完全放手。長公主淡淡一笑,不打狼不等於不備弓箭。
皇陵中點的長明燈,吳王日夜泣於棺前。身後地上出現一個長長的黑影。吳王回過身來看,卻是皇帝立在身後。
兄弟兩個人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都是眼睛紅腫著,眼神兒是慎然。吳王伏地跪下來,重新泣道:“臣弟有一言請皇上恩准,自先皇后去後,臣弟是長伴皇陵,如今太上皇也去了,臣弟請皇上恩准,以後餘生長伴此皇陵。”
完全實權的皇帝看著自己的異母弟弟,自己正是中年,吳王也是中年,正是大好時光,他為何心如枯木,半點兒生氣也沒有。這是為著象自己示弱,還是他真的灰了心?
周圍是寬大的青磚墓牆,往外面看是披霜青山,皇帝幽幽然嘆一口氣:“這裡,山水還是養人的。”這就袖手離開。作為一個皇帝,做不到日夜泣哭於陵墓香火之中。走出墓室的皇帝再回身看看吳王,他一直就是悲痛的樣子,跪累了就坐著,坐累了就跪著,一直是在守著。
太上皇或許是明鑑,一個兒子當皇帝,一個兒子守陵墓,皇帝不無諷刺地這樣想,守陵墓的還有青山秀水,當皇帝的要面對血雨腥風。哼
皇帝最後用一個“哼”來結束自己的心思,就是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時是什麼心情,把今科前科前前科的狀元都找來,只怕也是述說不好。
吳王哀哀守於靈前,隨行來的官員們都可以看到,心中都有感嘆。再感嘆只是這位心如死灰的殿下領悟到青山秀水更相益。皇弟身份只要不引起猜疑,日子過的比天下人富貴,也比天下人稱心。
朱宣和顧大人都披著錦裘在一株樹後看著這一切,顧大人心有所感:“太上皇唉,”朱宣試探地低聲說一句:“心裡是偏疼著吳王,”只是他自己沒弄好,太上皇就偏到別的地方去了。
顧大人嘆一口氣附合,這一口氣還沒有嘆完,聽著朱宣又是一句:“我也偏心呢。”最後一點兒沒有收尾的嘆氣讓顧大人噎了一下,他順過來氣才問道:“你又怎麼了?”
青山重重似有鬼火,這裡埋葬著歷代帝后嬪妃和服侍人,晚上有心看,還是能看到一點兒一點兒火光。顧大人覺得朱宣冷不丁出來的這句話,比那偶然出現的鬼火還要嚇人。
“你也是個偏心人,”朱宣對著顧大人正兒八經地道:“你家裡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兒。”顧大人不耐煩,外面北風吹,臉上要是發熱也是風吹的:“你就說吧。”
顧大人想想女婿挺好,雖然有些混帳,不過自那件混帳事過後,岳父別的話他倒是聽。聽著朱宣道:“我的**要養在身邊,各親戚這裡先打聲招呼,有什麼不中聽的話都揣在肚子裡,別惹我發脾氣。”
雪地裡一聲嗤笑,顧大人笑容滿面:“來來來,這裡太冷,你我房中說話去。”伸出手來拉著朱宣的袍袖把他往住處去拉。
“我不招你們家兒子,”朱宣只一句話就讓顧大人停下腳步,回身的顧大人不悅地道:“我兒子怎麼了,我還有兩個兒子讓你挑一個,不就是招贅嗎?我給你一個。”
朱宣擺手:“不要不要,你別這一會兒添亂,我們家的事情有些煩。”朱宣往一旁高大巍峨的宮室看去,對著顧大人努努嘴,小聲道:“煩著呢。”
然後不管顧大人的目瞠口呆,朱宣負手一個人回去,留下顧大人在那裡瞎尋思,對著宮室看一看,再對著朱宣驕傲的背影看一看,顧大人才弄明白,你相不中就直說,這是弄的哪一齣。
京裡恢復熱鬧的時候,天氣剛轉暖,草叢上還有夜裡的霜凍。福慧郡主身著小靴子,一隻手拉著父親的衣襟一角。福慧走在前面,朱宣走在後面,福慧郡主不時回身讓父親快些:“去看祖母,父親走慢了。”
大步卻緩慢的朱宣要將就著女兒的小腳步,看著她還要叮囑自己,笑著道:“福慧你只管走,父親跟得上。”
小手拉著父親衣襟的福慧郡主將信將疑:“那我走快了,父親跟上才行。”朱宣跟在女兒身後,聽著她腳下薄冰“格”地一聲,就要提醒一下:“慢些慢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