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來游去,穿進穿出,泌著泡泡,呷呷嘴巴,滑不溜秋,拿不住手。
我站在魚缸面前,面對一群長得差不多的魚犯了難。
“先生,你知道怎麼選魚嗎?”
“先生,你知道怎麼辨認魚的種類嗎?”
“先生,長鬍子的是鰱魚嗎?”
“先生,扁肚子的是鯽魚嗎?”
“先生?”
“先生!”
我在心裡呼喚了先生一千遍,先生也不搭理我。
該不會是先生也不知道吧?
哈哈,原來先生也有不知道的事嗎?
我正要開口問賣魚的師傅,魚缸裡噗通一聲,濺起來的水花飛進了我眼睛裡,我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給。”
清潤的聲音響起,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一包紙巾。
我眨眨眼睛,視線逐漸清晰,我看到旁邊站了個男人。
他個子很高,戴著一個灰色的八角帽,黑色的長風衣一直蓋到他的腳踝處,顯得他格外高大。他將帽簷壓得很低,我只看見他稜角分明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樑。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袖口是挽起來的,手上還有沒來得及擦乾的水。
前後一聯想,我便想到。大概是這個人親自用手去抓魚,結果魚一脫手,濺起的水就飛進了我的眼睛。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算作回應。
“好些了嗎?”
“嗯。”
“我們是不是見過?”
“大概沒有。”
即使是見過,我應該也是記不住的。
“嗯。魚的種類很多,每一種魚的做法也不一樣,如果你做紅湯,就選......”
這人看著話不多的樣子,說起魚來倒是頭頭是道。如果換一個人來說,這麼十來分鐘我是熬不過去的,不過由這個人來說,我竟沒有絲毫的枯燥感和不耐煩。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有感染力。
他說得很詳細,但是我卻聽得稀裡糊塗,到最後還是在賣魚師傅的建議下買了一條鰱魚。
我的要求只有四個字:個大刺少。
今天的溫度格外低,買好東西出超市門的時候,一股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我裹了裹衣襟,撥出一口寒氣。
“喵--”
貓咪軟糯尖細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到超市門口蹲了個人,是剛才那個買魚的那個人。
他不是早就離開了嗎,怎麼還待在超市門口?
他正在撫摸一隻小貓。
那是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奶貓,只有眉心中央是黑色,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它的可愛。它毛髮上沾染了一些汙漬,只有巴掌大,在他的大手下,顯得格外嬌小脆弱。
這應該是一隻被遺棄的貓,我想。
“養貓嗎?”
他將小貓遞到我眼前。小小的一團蜷縮在他的掌心,與他高大的形象有些反差,卻意外的和諧。
“不。不過你可以帶回去。”
他看我一眼,站在原地思考了幾秒,衝我點點頭,將小貓裹進懷裡,就離開了。
他身形挺拔,步子邁得極穩,風衣隨著他的行走而微微揚起。
不知怎地,我就想起了夏洛克·福爾摩斯。
當我回到家,將飯菜做好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了,天色也差不多暗下來了。
一個假期沒見的嚯嚯出現在了我的餐桌上,當然還有和嚯嚯如影隨形的骷髏頭。
嚯嚯可以上餐桌,骷髏頭是絕對不可以的。就衝他眼眶裡爬來爬去的幾根蜈蚣,也足夠讓我沒有心情用餐了。
“大人,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麼就嫌棄我了。”
“……”
“大人,我是和那隻小老鼠一起來的,他都能留下,為什麼我不可以?”
“……”
“大人,你不能厚此薄彼,我可是帶著秘密來的。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大人。”
“……”
不管骷髏頭的聲音是多麼可憐,從他的骷髏上也看不出表情。更何況他是一隻愛做小動作的妖怪。
比如現在。他一邊和我說話,一邊悄悄地靠近餐桌。
他的小動作當然是不會得逞的,因為先生往那兒一坐,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骷髏頭,本來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的。不過現在看來嘛,你--”
“等等,大人,什麼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