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畫仙已經完全脫力,他像一灘軟泥一樣癱倒在地。見我走向他,他神情戒備,一把抓起立在旁邊的毛筆,竭力想要站起來,卻不得其法。
我走到他旁邊,奪過了他的毛筆。
“你認輸了嗎?”
我並沒有落井下石的習慣,只是這畢竟是一場比賽,如果他不親口認輸,那這就算不得結束。
他正要張口回答,耳邊卻傳來一些陌生的聲音。
“站起來啊,蠢貨!”
“是男人就站起來繼續打呀,你這像是個什麼樣子,不如回家乖乖的當家庭主夫吧!”
“上啊少女,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要這樣輕易放過他!放妖怪咬他,你的式神是站在旁邊是當擺設的嗎!”
……
我直起身子,環視一週,這才發現觀眾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不少人。他們都戴著面具,歡呼著,怒吼著,無一不興奮,像是要將心中的所有情緒都發洩出來。他們有的甚至站到了觀眾席的座位上,朝這邊揮動著他們的四肢。
他們像是一群嗑了藥的野馬,沒有絲毫人的情緒。
他們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很快我就意識到,我現在站在擂臺上,而那些人,正在將我當做取悅他們的小丑!
一股無名之火騰然而起。
我望向八樓那個開著窗的房間,正好對上白鬍子老人看過來的目光。他的神情興奮,眼裡的情緒卻很複雜。
我不管他怎麼想,我只知道現在的我……有點生氣。
肩上一沉,原來是骷髏頭給我披了一件衣服。剛才還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真有些涼颼颼的,我攏了攏衣服,望著骷髏頭。
“你也來看我的笑話?”
“哪能啊,大人,您在臺上‘工作’,我當然得盡心盡力地在臺下守候。為了慶祝大人您的勝利,我已經吩咐小妖們去抓大河魚了。”
“抓來的魚誰負責處理?”
“嘿嘿,如果我來做,大人,您吃嗎?”
想象著骷髏頭經過剖魚切菜,烹飪等一系列動作之後,剛將水煮魚盛出鍋的時候,他眼眶裡的蜈蚣就掉進了盤子裡,在盤子裡歡快地游泳。骷髏頭將魚端到我面前,嘿嘿地笑了一聲:“大人,水煮蜈蚣好了,請慢用。”
想到這裡,我就一陣惡寒。平日裡骷髏頭給我泡茶都是戴著手套,再加上他那種欺騙人的優雅氣質,我也就沒在意它作為骷髏的形象。可現在……他以後泡的茶,我都不要喝了。
“骷髏頭,以後都不準接近我吃的東西!”
“大人,那這魚到底誰做啊?”
“我做。”
“太好了!”
“你不能吃。”
“為什麼?”
“我不開心了。”
我聽到咔嚓一聲,轉頭一看,是骷髏頭的下頜關節脫臼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驚掉了下巴”!
經過骷髏頭這麼一打岔,我剛剛升起的那一點憤怒的情緒也就平復下來了。不過這個地方,我卻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我極力忽視觀眾席上傳來的那些刺耳的叫聲,大踏步走向門口,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
沒想到白鬍子老人和兜兜早就等在了門口。
“伊人小友,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們這次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贏得了比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小友年紀輕輕,就……”
“你能讓一下路嗎?”
我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講話,這些沒什麼營養的空話套話,聽著真讓我難受。
“哈哈哈,我知道,小友忙活了這麼久,也累了,你放心,我們已經準備了……”
看著白鬍子老人抖動著鬍子,嘴巴一張一合,我的心裡就升起了一絲煩躁。以前對這個白鬍子老人唯一的一點好感,也在這次的事件當中消磨殆盡了。
我實在懶得聽他講話,繞了個彎,徑直向前走去。
“誒,伊人小友,你這是怎麼……我還準備了豐厚的謝禮,伊人小友——”
謝禮又怎樣?關我屁事!
畢竟我替白鬍子老人贏得了這場比賽,他再怎麼都不會對我動手,所以我不理會他,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現在擋在我面前的這個“王世侄”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
“東西拿來。”
“什麼東西?”
“別裝傻充愣,你手中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