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天邊漸漸露出白色,鄜州的清晨是很冷的,許多百姓的頭髮上甚至掛著白色的霜,但是他們依舊不想回家。
昨夜那一晚熱湯的效力已經被驅散了,聚集在這裡的人臉上都有著疲憊和木然。
而西夏人在城外的動靜依舊響亮。
支援了這麼幾天,他們也該疲憊了吧。
傅念君身上被迫裹上了厚厚的裘衣,桌上是熱氣騰騰的早飯,這個時候還有熱氣騰騰的早飯,完全是因為夏侯纓這個不世出的神醫,親自洗手做羹湯。
“你、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郭達對夏侯纓表示震驚,然後臉上就露出了些高深莫測的表情。
傅念君看在眼裡,勾了勾唇對他道:
“你想讓她做你嫂子,不該是這個表情。你大哥他……尚且路漫漫。”
郭達:“……”
被看穿了。
齊昭若從城牆上下來,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傅念君。
他又帶著人在城牆上堅守了一夜,身上的銀甲似乎更耀眼了,因為滿是厚厚的霜。
他見到傅念君的那一刻神色就有了明顯的放鬆,然後十分自然地端起她對面的一碗熱粥,唏哩呼嚕地吞了下去。
他沒有再問城裡的百姓,因為他知道她是真的能夠搞定他們,他只是大口地吃著,還對傅念君說:
“味道不錯,一會兒我帶點給張大哥和齊循……”
傅念君等他吃完,就吩咐郭達:“去把人帶來吧。”
郭達和何丹很快把一個五花大綁的年輕人拎了進來。
“這是……”
齊昭若不解。
“昨天放火的奸細。”傅念君說。
“你竟然抓到了?”齊昭若有點驚訝。
在這樣的當口,她還沒忘記這些事嗎?
“確實費了點工夫。”傅念君說,是辛苦了郭達和何丹,一個巷子一個巷子去找,“總得在日後給他一些懲處。”
“日後?”齊昭若問:“你現在打算放過他?”
“不能說放過吧,難道齊將軍要在這麼多百姓跟前殺了他?”
齊昭若明白她的意思,現在城裡的百姓正如驚弓之鳥,奸細之類的事情總歸還是等贏了這一仗再說吧,免得又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那個跪在年輕人瑟瑟發抖,卻還是抬起了下巴,對他們大喊道:“我們大夏的鐵蹄必將踩爛你們這些卑賤的漢人,大夏皇帝陛下萬歲!太子殿下萬歲!”
齊昭若冷哼了一聲,把他踹倒在地:“你萬歲的太子殿下大概現在正在城外束手無策了,否則怎麼會動用你這個廢物?我倒是很好奇,你在城裡是怎麼和他們通訊的。”
西夏的太子,李元宗,是這次伐宋的主將。
那個奸細換成了他們自己的語言開始嘀咕,齊昭若也並沒有真的指望從他嘴裡聽到答案,只是摸了摸腰間的佩刀,居高臨下地說:“反正早晚有機會盤問你。”
傅念君讓郭達把他趕緊拎下去了,再看一眼齊昭若這副“囂張”的樣子,真是眼熟啊。
她忍不住說了一聲:“你嚇人的本事可真是不減當初,還是說就喜歡這麼威嚇俘虜?”
齊昭若知道她是提到了前世的那個場面,第一次,他的臉上不是難言的陰鬱表情,反而有點訕訕地說著:
“都已經是那麼久遠的事了……”
傅念君冷哼了一聲,但是當她抬頭的時候,她卻意外見到齊昭若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非常熱切而專注。
傅念君立刻發現了兩人之間氛圍的轉變。
一開始在鄜州城外相遇的時候,他們之間是故意疏離的尷尬和冷淡,但是經過這幾天的“同生共死”,顯然他們之間不可能再這麼冷漠了,傅念君不可否認地慢慢將他視為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但是她不知道齊昭若他的心境……
她臉色微變,不知道在這個當口該怎麼來說這些話。
幸好旁邊的夏侯纓也看出了不對勁,立刻咳嗽了一聲,齊昭若回神,才轉開了視線。
這時突然外面衝進來一個小兵,臉上是激動的狂喜和興奮,甚至語無倫次起來:
“將、將軍……援、援軍……城外……”
傅念君陡然站起身。
援軍終於來了嗎!
齊昭若立刻大步往外走,聲音洪亮,“什麼方向過來的?有沒有看清旗幟?”
他這麼說,是要親自確認,但是齊昭若卻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