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和他說這些,是希望他能夠看清楚局勢。
困住一個她,已經不是個明智之舉了。
她不會和蕭凜說這些,因為蕭凜是個徹徹底底的遼人。
她和陳靈之說,是因為多少能夠猜到陳靈之的想法,這個孩子不是漢人,也不是完全的契丹人。
他的前半生可以說是經歷了種種巨大的變故,他今後的人生一定不會甘於受人擺佈,他是要想盡辦法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的。
蕭凜不是他的家人,她也不是。
“你也不用再隱瞞,揹著蕭凜與周紹雍有聯絡的人,是你吧……”
傅念君盯著他說道。
陳靈之沒有否認,短暫的沉默後,只是淡淡地說:
“我沒有想瞞你。”
傅念君笑了笑,心裡對他也沒怨言。
畢竟她確實沒有資格要求陳靈之將她的仇人也視作仇人。
他有自己的選擇。
陳靈舒早已是一招暗棋,雖然因為董長寧並不信任她,所以她並沒有太大的用處,可到底在最後還是派上了一些用場。
還有胡廣源被抓住後,周紹雍立刻就選擇來和自己攤牌了,傅念君知道,多半也是陳靈舒報的信。
不能說這兩姐弟就一定是周紹雍安插來算計自己的,只能說他對蕭凜並非是完全信任。
他這人做事素來便喜歡安排幾招後手。
似乎環環相扣的局他才樂意去做,顯得他十分能耐一般。
陳靈之站起身,還是望了一眼傅念君,說道:
“現在我還不能放你走,對不起,姐姐。但是……我最大的讓步,你可以給東京城裡送一封信,交代你該交代的事。”
她現在是蕭凜的階下囚,她必然是無法輕易脫身的。
其實傅念君也明白,陳靈之在這件事上也無能為力。
她等不到他代替蕭凜、手握大權,可以隨意決定她的去留的那天。
聽到他這麼說,傅念君心底還是鬆了一下,說道:“投桃報李,我想舉薦一個人給你,他對你來說,將是一個很好的幕僚謀臣。”
只是遼人沒有足夠的眼光欣賞罷了。
“誰?”
陳靈之立刻便有興趣了。
“耶律弼身邊的劉存先。”傅念君說著:“恐怕你得快一些,耶律弼大概很快就會啟程北上了。”
耶律弼已經於兩天前進了幽州城,他們是使臣隊伍,自然是要回朝覆命的。
“當然,你也可以想辦法讓他走不了。”
傅念君多添了半句,這半句話中的機鋒陳靈之能否聽懂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謝謝。”
陳靈之朝傅念君笑了一下,這才大步踏出門前。
傅念君長久地坐在桌前思考,甚至侍女喚她都沒有聽見。
等到差不多終於想明白了,才尋了夏侯纓,說:“這半天我會待在屋裡,你不要讓她們打擾我。”
夏侯纓點點頭,雖然有些擔心。
“連飯都不要?”
傅念君搖搖頭,她現在要的,只有文房四寶而已。
這天晚上,直到深夜傅念君房裡的燈都沒有熄,自從知道懷了身孕以後,她為了孩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熬著了。
直到終於意識到疲憊的時候,天邊也已經泛了魚肚白。
信是寫給舒皇后的。
等明日得再用火漆封上。
鬆了口氣後,傅念君才倒在床上睡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是夏侯纓來叫醒她的。
傅念君的手摸在枕下的信紙上,定了定心。
夏侯纓說:“他來看你了,那個遼人。”
她甚為厭惡蕭凜,對他也不曾用過尊稱。
而蕭凜也並沒有把這樣區區一個女子看在眼裡,哪怕她還救了自己的命。
“看來是身體好了。”
傅念君說了一聲,起身穿鞋。
蕭凜已經在外間喝茶等她。
短短几日,人好似瘦了一圈,眼睛倒還是明亮有神。
“怎麼會睡到現在?”
蕭凜倒是一點都沒有把她當外人。
傅念君淡淡道:
“懷了孩子的女人,總是隨心所欲的。”
蕭凜一口氣又被她噎住了。
他自顧自順了口氣,隨即又轉了話頭:
“這些日子,你和術哲敘舊敘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