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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上元節(我乃龜仙人和氏璧加更)

正月裡還有一件最熱鬧的事,比年節更叫人期待,就是正月十五日的上元節。

東京城裡馬行街、潘樓街、宋門外以及州橋以南一帶,許多鋪戶早就開始結紮綵棚,懸掛華燈旗幟,那些賣珠翠、頭面首飾、花朵領抹的店鋪也早就開了門迎客,瓦子勾欄,從臘月底就沒冷清過。

其他時候的東京城雖然也熱鬧,卻遠遠比不上正月的東京。

可是這種種歡騰,依然不如上元節那一夜令人如痴如醉。

每年的上元,香霧彩山,美男麗裝,家家燈品,處處錦帳,鮮豔的花市,奪目的金蓮,如流水的車和如游龍的馬,每一樣都彰顯著人們從午夜到天明放肆的狂歡。

從正月十五到正月二十,這幾個夜晚,東京城裡不滅的煙火,往往在早春未到的寒冷中逼出灼人的熱浪。

城裡每一個小娘子都無比期盼著上元,對她們而言,這一天和一年中其他所有的日子都不同,這一晚,所有的放肆都不能叫做放肆。

年輕的郎君們也早就躍躍欲試,或許這一夜,他們有幸能遇到個貌美小娘子春風一度,也有可能認識到自己這一生中從此魂牽夢縈的神女。

每年這幾日的夜晚,只要往街上走一圈兒,就是端門那一處,手拉著手,肩並著肩的少年男女,少說也有百來對兒。

這幾天所有的禮教和枷鎖都可以先放在一旁,沒有人會來斥責你不懂規矩,不守婦道。

因此往年的傅二娘子傅饒華,最喜歡的就是上元佳節,她會從臘月裡就準備著這段日子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飾,務必要豔壓群芳,奪人眼球。

所以當今年的傅念君安靜地好像忘了這回事的時候,芳竹和儀蘭就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耳邊提醒她。

傅念君的眉頭深鎖,才剛剛打發走了大牛和大虎,她這幾日心裡的事多,還真的對上元節的夜晚不是很感興趣。

但是去依然是要去的。

因為這是她最好的一個機會,去會會那個魏氏。

那個讓眾多男人,甘願為她折了腰,甚至賠上仕途前程的奇女子。

傅念君正在思索著今日如何才能不著痕跡地摸索到魏氏身邊,芳竹卻又來搗亂。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拿著一朵繒楮做的、碩大的玉梅比劃著要戴在傅念君頭上,傅念君實在覺得忍無可忍,雖然她知道這也是上元的風俗,就連官家和娘娘都會賞賜了宮花給親近的大臣和內侍簪戴,民間的男女老少也都將自己頭上戴了各式各樣好看時新的花樣。

但是再怎麼樣,她都無法喜歡這種浮誇的頭飾。

她一把把芳竹的手拉下來,無奈道:“折騰什麼?我頭上又不是花盆,東插一朵西戴一朵的,就是花園裡也沒我頭上熱鬧。”

芳竹表示很詫異,看了看手裡紅豔豔的大花,說道:“很漂亮啊。”

傅念君懶得和她計較這品味問題,自己挑了個繒楮做的蛾蜂兒戴在頭上,顫巍巍的觸鬚栩栩如生,俏皮可愛,不飾頭面,全算個應景了。

“娘子,”芳竹的臉皺成了個包子,“您都快十五了……”

又不是那十歲的小娘子,還戴蛾蜂兒。

傅念君咳了一聲,“就是因為年紀越來越大,才想往嫩生生的小丫頭裡靠啊。”

雖然傅念君的外表甚至比許多十六七歲的小娘子還要嬌媚可人。

兩個丫頭圍著傅念君叨叨,一會兒這個不行,一會兒那個不妥,好像她不在上元節一鳴驚人就對不起她傅念君的名頭一般。

如此被她們纏到了晚上。

“好了啊你們。”傅念君終於豎起了眉毛,“別玩得沒邊兒了,今夜我還有事要做的,你們聽明白了嗎?”

兩個丫頭連連點頭,眼睛裡也都閃著光,她們畢竟年紀不大,對於一年一度的上元節十分期待。

上元節中,皇室也講究與民同樂,宣德門城牆下,早就搭了各個幕帳,左闕是諸親王宗室,右闕是朝廷重臣,皇帝攜著妻兒家人在城樓就坐,遠遠地就能看見宣德門廣場上的燈山,而城中一片燈海汪洋。

再沒有什麼能比這種歌舞昇平,與民同樂的場面更能讓他得到滿足了。

因此傅念君出門的時候,傅琨早已去陪駕了,而傅家其他女眷,自然是沒有一個願意與她同行的,陸氏是個例外,曾有人說過,上元節“是人都要去看燈”,偏陸氏自嘲過:

“我偏就願意做那個‘不是人’的。”

傅念君也樂得輕鬆,免得做起什麼事來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