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親兒子,她太陌生了。
她只是想從一遍遍逼他低頭、向自己妥協之中,找回曾經做母親的感覺,找回那個自己熟悉、恨鐵不成鋼,卻總是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兒子。
長公主厲聲詰問:“你當時下獄,我為了你做了多少事!甚至、甚至差一點,被張氏那個賤人玩弄於鼓掌,她說什麼我就去做什麼,為了你,我幾十年來的架子都丟了,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確實,以一個母親來說,她對齊昭若的愛護和付出甚至超越了大多數人。
但是做她兒子的負擔,也一樣比常人重百倍千倍。
齊昭若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這原身:
你做的孽,為什麼要我來還債。
“好,我可以娶孫二娘子。”
他冷靜地說。
邠國長公主眼睛一亮:“當真?”
“是。”
齊昭若回答地很肯定。
當真是當真,當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邠國長公主有些狐疑:“你不再駁斥我?”
“都聽您的吩咐。”
齊昭若垂下頭,似乎徹底放棄了抵抗,腦中閃過的卻是適才周毓白說的話。
他也不能完全仰賴於周毓白,孫計相這位家小娘子,他也得去探探虛實……
但是歸根結底,癥結還是出在眼前這一位身上。
邠國長公主如願見到兒子向自己低頭,可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心中惴惴。
不行,傅念君一日不出嫁她就一日不放心。
邠國長公主在心中暗道。
“好了,既然這樣,你先下去吧,這些日子在外頭,想來也沒吃什麼好東西……”
邠國長公主又重新換上了慈母的顏色。
齊昭若逼迫自己要忍。
“阿孃,還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請示,關於去軍中歷練的事……”
若放在以往,邠國長公主對兒子這麼上進會感到欣喜若狂,可是如今,母子之間罅隙已起,說什麼做什麼,某些念頭就不可遏制地滋生出來。
她自然而然地就會想齊昭若是否別有目的。
“這件事,我先和你爹爹商量……”
齊昭若點頭應是,心中卻有了主意。
就是不肯,也得讓她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