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覺得他還真是傅淵,說話一向如此。
她老實說:“好吧,這不怪我們。誰都該怪,就不該怪我們。”
“這就對了。”
傅淵突然伸出了手,似乎想碰碰傅念君的頭。
別人家的哥哥,對妹妹多會如此。
但是他的手在傅念君的頭頂劃了道弧線,又很快收了回去。
他還是不能習慣做這樣的事。
算了,也不強求。
他只說:“我們沒有做錯,追本溯源,她們心裡一切的不公平都來自於不可抗的因素,我們的外祖母比方老夫人身份高,我們的母親又比姚氏聰明能幹、更得爹爹尊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沒有害人,她們卻因為心中的妄念來害你……這些事,你不用承擔半點責任。”
傅念君笑了笑,她其實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和姚安信也沒多深的感情。
“我當然明白,但是這話,聽別人說來,總是更痛快點。”
傅淵聞言也撇撇唇:“你是將我想得多狹隘。”
傅念君長舒了心中的一口氣,好歹齊循那裡,她不用擔心了,姚家這裡,也算是徹底沒有還手之力。
當然,這還不是結束。
“方老夫人一定要處理了,留著日後又是禍害。”
傅淵說著。
傅念君點頭,“我從前一直顧慮爹爹想法,對姚氏諸般忍讓,才讓她如今捅這樣的簍子,這確實是我的錯。今次對方老夫人,不能手軟了。”
傅淵說:“其實你做什麼,爹爹都不會怪你的,你要記住這一點。”
他這麼說,傅念君心中就不由一酸。
其實說到底,她和傅琨之間還是隔了些什麼。
那是十幾年無法追回的父女時光。
如果她從小到大都是傅琨的女兒的話,或許她早就寧願揹著不孝的罪名都把姚氏處理乾淨了吧。
到底……
還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了。”傅念君悶悶地應答。
傅淵其實也並不想怪她,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姚氏這個人,在他看來,已經與瘋子無異。
“罷了!”傅淵嘆了一聲,動了動胳膊:
“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妻子還是要好好挑選的。”
傅念君覺得他話裡有話,在已經快看不清傅淵表情的夜色中朝他望了過去:
“哥哥這是已經挑好了?”
傅淵不置可否,又重新尋回了哥哥的威嚴:“女兒家家,過問這些事做什麼。”
傅念君也知道他多半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於是放心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心裡忍不住說著,裝模做樣。
“把你的鬼樣子收起來。”
換來的是傅淵冷冷的警告和甩袖就走帶起的一陣風。
傅念君:“……”
十年寒窗,讀了這麼多書,眼神倒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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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雞鳴才啼了第一聲,齊昭若就猛然從床上驚醒。
他摸了摸額頭上的汗。
又和前幾天一樣。
床頭的香爐之中青煙漸漸熄滅,屋裡有一種極淡雅的清新木竹香味。
齊昭若下床穿鞋,自己推開門。
洛陽老君山是道教聖地,山林蓊鬱,風景秀美。
只是這清晨的露水格外重,山風一裹,冷意就徹骨而來。
這裡條件並不優越,不同於邠國長公主上次讓齊昭若來靜養,帶了許多僕從和吃食,這一回,齊昭若只有自己孤身而來。
他漫步在靜元觀中,與世隔絕的陌生感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他有些不明白心底的這種感覺,覺得靜元觀對自己,就像是個既吸引又排斥的存在……
其實靜元觀倚巖而建,險峻奇絕,樓閣臺榭俱全,修築地宛若福地洞天,真可稱得上是“丹牆翠瓦望玲瓏”。
“居士又已經起了?”
一個小道童清晨打水而歸,正笑眯眯地和齊昭若打招呼。
齊昭若點點頭,問他:“祝真人可起了?”
小道童提議道:“居士不如同師祖一道用早膳吧。”
齊昭若嘴裡的祝真人,也是小道童的師祖祝怡安。
他是張天師的親傳弟子,雖然不是最親近的入室弟子,好歹也跟了他很多年,也是個五十多近六十歲的老道了。
只是看起來彷彿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