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芳竹和儀蘭跪在她身邊替她捏腿。
又是個讓人難熬的一天。
傅念君腦子裡想的卻是傅琨在書房裡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的情緒確實不太好,她以前不會想這樣的問題。
一對夫妻,經過了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磨合相處,日夜相對,兩人之間卻還是會有厚厚的壁壘,不但沒有消除,甚至歷久彌堅?
始終無法體諒對方,漸漸地在揣度和猜疑中成為一對怨偶。
原來是這麼輕易的一件事。
傅念君嘆了口氣。
她不由重新審視起自己從前的願望。
成親嫁人,不問情愛。
她有信心能夠將對方的後宅料理妥當,再為他的仕途添一二助力,但是今日,她卻第一次對這個念頭產生動搖。
若她選中的那個寒門士子像傅琨一樣,心中早已有不可替代的人存在?
又或者他對自己始終無法抱有溫情和愛意,在日復一日歲月的消磨中,她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坦蕩?
她如今還只有十六歲。
若是過三十年姚氏那樣的生活,其實她也沒有信心。
她想到了嫁人的那一世。
她成為了太子妃,還沒有過新婚之夜就死了,她並未確切地體會到嫁為人婦是什麼滋味。
但是她有預想,一定不會是段快樂的日子。
或許年輕的時候還能憑美貌稍微籠絡住一陣子丈夫的心,但是依照太子那種性格,恐怕那“一陣子”,也是得往短了算。
她和太子,若活著,到最後,可能也是一對怨偶。
所以看吧,還是她的夢想太天真。
她又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儀蘭在替她捶腿,芳竹端來了燕窩,兩個人被這聲嘆息給震了一下,交換了個眼神。
“娘子。”芳竹忍不住道:“柳姑姑從前經常說,不能這麼頻繁地嘆氣,不然幸福會被嘆走的。”
“我今日頻繁地嘆氣了?”
兩個丫頭忙不迭點頭。
傅念君只能給她們一個無奈的表情。
其實她也不想想那麼多,只是怎麼說呢,莫非一個小娘子情竇初開之後,就會容易這樣想東想西?
芳竹和儀蘭開始自作聰明。
“娘子,您是不是想到了壽春郡王才這樣難受?”
“不是……”
“您是否還介意他去見了別的小娘子?娘子您放心,我們問過郭達了,其實他也不知道壽春郡王到底有沒有去見她。”
“真不是……”
傅念君覺得在她們心中,自己已經到了可以為周毓白要死要活的地步,做什麼都離不開他的影響。
但是她也無從辯駁。
畢竟今日她還同他說了那樣久的話,兩個人可以說的上是鬼鬼祟祟。
依這倆丫頭的功夫,怕早已經想象得很遠了。
儀蘭咬著唇,因為今天的事,她早就想提醒傅念君了。
“娘子,我覺得,您與壽春郡王之間,還是……還是……”
芳竹看不慣她支支吾吾,直爽道:“她想說,娘子還是該注意分寸!”
儀蘭從以前就愛操心,這關於“分寸”的問題,她也常向傅饒華提起,所以自然不被她所喜歡。
而如今的傅念君,儀蘭當然知道她和從前是不一樣了,可是今天沒有帶她們倆,傅念君就一個人和周毓白躲在小林子裡這麼久。
實在是無法讓她不擔心。
儀蘭比芳竹懂人事,因此自然就會想多一點。
傅念君差點咬了舌頭,“我和他……沒什麼。”
他們說的,一直都是正事,雖然過程中他偶爾會動手動腳,但確實主要還是談正事,今天他告訴了自己,關於錢家最大的秘密。
兩個丫頭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
傅念君覺得有哪裡不對……
周毓白今天確實拉著自己說了很久,他不像是這麼沒分寸的人,以前見面,他都會控制好時間,可是今天,她問了,他就告訴了她錢家的事,還十分仔細。
在盧家的地盤上?
這事兒有這麼重要非得那會兒說不可嗎?
傅念君的腦中閃過一絲亮光。
當下氣得攥緊了拳頭。
他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張淑妃和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