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華喘著粗氣跑回院子,還真比大房的下人快一步。
“祖母,祖母,不好了!”
她進了院門就大喊,在佛堂裡唸經的寧老夫人手裡一串佛珠突地就落在了地上,身邊婆子見了忙要去撿。
傅秋華已沒頭沒腦衝了進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寧老夫人由左右平靜地扶了起身,只是對傅秋華道:“五姐,你鬧個什麼勁兒?”
傅秋華只是伸手粗抹了一把汗,對寧老夫人瞪大了一雙眼道:
“祖母,大房裡頭鬧出事來了!從前那個六哥兒身邊的伴讀,咱們族裡子弟,那個叫傅寧的,今日鬧上來門來說自個兒是大伯父的兒子,三哥和二姐和他說了許久話,又找來了好幾個證人……接著說是弄錯了,又說他是我爹的兒子,我娘現在在那兒……哎喲,祖母,你快跟我去瞧瞧吧!”
她急得跳腳。
寧老夫人未及反應,她左右兩邊的老僕倒是第一個不信,卻都是說著:
“五娘子這是說什麼渾話呢,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傅秋華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想想這事也是匪夷所思,原本只是聽個壁角,卻不料聽來這麼個駭人聽聞的訊息,把他們一家人都扯進去了!
她恨不得寧老夫人現在立刻去大房那裡給自家正正名。
“三哥讓人來請祖母,說有話想問你呢……”
傅秋華正說著,大房的人已經到了,正叫人通傳,要來請她過去。
正應了傅秋華的話。
寧老夫人卻是把旁邊人手裡的佛珠又拿回了自己手裡,慢慢地捻了捻。
堂裡的人一下子就慌了,傅秋華更是過來扯她的袖子。
“怕什麼!”
寧老夫人呵了一聲,只說:
“都是一家人,一點小事也值得鬧得你們這樣膽戰心驚,有什麼事,還有我這老婆子在呢!”
寧老夫人這一聲下來,傅秋華等人都立刻安靜了。
從前她常聽人說自己祖母早年就有手段很厲害,只她不信,因她出世以來,寧老夫人就是吃齋唸佛,從來不多管閒事,是個脾氣再好也沒有的人了。
但是偶有幾次,她見寧老夫人真的動真格了,才算明白為何三房區區庶房,如今也能有如此光景,寧老夫人在傅家老夫人過世後,卻還能在這裡佔據一席之地。
“打發人去告訴三老爺,讓他不要回來,說是我的命令。”
寧老夫人語氣嚴肅,吩咐左右時從來沒有如此口氣過。
傅秋華也暗自吃驚,心道碰到這事兒她祖母竟不是立刻叫人去請她爹回來,竟是說讓他不要回來,這是什麼緣故?
“五姐兒。”寧老夫人只抬了抬眼,說道:“你陪我過去看看。”
傅秋華應了,這才挽著祖母的手,扶著她慢慢踱步出去。
寧老夫人側眼瞧了幾眼來通報的人,眼神不善,只淡淡地說:
“我們這就過去。”
如此才一路往大房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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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老夫人一到,曹氏便頭一個止不住眼淚潸潸地過去要扶。
寧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也是輕聲一嘆氣,再看堂裡傅淵、傅念君兄妹,只覺得兩人氣勢凜人,好大的威風。
“三哥兒,二姐兒,你兩個今天是怎麼了?鬧出這樣大陣仗?”
她再眸光一掃那旁邊幾欲站立不住的傅寧,心中也是一驚,卻終於是忍下了,面色不改。
傅念君只覺得這位寧老夫人到這今日才算是徹底露出自己原本的性情來,從前她是個慣於韜光養晦的,也不會學了四房淨琢磨些點子,再安分不過。只是傅念君多少看三房所有人為人處世的方式,便暗自覺得寧老夫人本性裡應該也不是個寬厚的,大約是如今上了年紀,才性情和順起來。
適才對付傅寧,便由傅淵出面,如今是內宅女人,傅淵便不好再和她爭個什麼口舌,傅念君就忙迎上來去扶寧老夫人。
寧老夫人也對她笑,推辭著不敢,“二姐兒如今是王妃了,該是老婆子拜見你才是。”
“都是一家人,商量些家事,還有什麼見外的。”
傅念君也虛假地朝她笑了笑。
兩人正是假模對假樣,傅淵都沒眼看了。
寧老夫人倒不妨傅念君會這樣應對,卻也是愣了一愣。
傅念君卻是已經迴轉過頭,吩咐讓人帶了不相干的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