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不言語,已足震撼。
“你們終於來了。”方證心頭一跳,不知為何他突地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方證臉色變了,銀狼沒有說話,精神竟破進了他金剛無相心境,引發共鳴,這感覺實是詭異難言。他雖極力避免畏怯心,但這一刻還是露出破綻,忍不住怯然望向身邊師兄。
方丈面含微笑,但目光顯然不在銀狼身上。
他在看什麼呢?方證移目過去,在巨狼身下發現一個赤身露體,正酣然入睡的足月小孩。
巨狼冷冷威嚴的眼光再次掠他們,銀毛抖動,緩緩站起,強烈氣勢再次拔高。方證背後生出寒毛,手中法杖九個銅環叮叮噹噹急速亂撞。
“奄嘛呢叭彌哞!”方丈喧了一聲佛號,手中寶瓶印始終蓄勢未發。
銀狼一轉身,不理嚴陣以待的他們,慢悠悠走了,狼群隨著銀狼銜尾而去,眨眼間走得乾乾儘儘。渾身重若千斤的壓力陡然消失,兩僧詫異相望一眼,方丈額角現出汗粒;方證後背早被冷汗浸透,兩條腿竹竿一樣微微顫抖。
白雪紛紛揚揚,一切又落入朦朧白色之中。只是嗚嗚的風鳴聲,在魂不守舍的方證耳中變得十分詭異,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古怪感覺。
難道這天、這地在為誰悲嘯?他側臉沉思,“好冷!好冷!”往日從不曾感受到的風寒,凍得方證打個激靈。
“呀呀”哭聲傳來,孩子顯然被凍醒了。
方證忙搶上前將地上的孩子抱在懷裡,只看了一眼他就呆住,這個孩子他……他竟然生著一雙紅寶石相似的澄澈眼瞳。
孩子在他懷裡哇哇大哭,掙扎著不肯讓方證抱。
“把孩子給我,”方丈伸手接過孩子,說也奇怪,孩子到方丈懷裡立刻就不哭了。
方證大搖其頭:“奇怪!奇怪!”好奇地湊過臉去,讚道:“好漂亮的眼睛。” 伸手想去逗孩子。
孩子躺在方丈懷裡也好奇地瞅著方證,晶瑩眼睛中映出方證面容,“咯咯”,孩子張開沒牙的小嘴,發出一聲輕笑。
“呵呵,”方證不覺裂開大嘴。
孩子兩隻小手在空中揮舞,方證也伸出大手在空中亂抓,禪杖脫手,重重砸在腳上,但他竟感覺不到。
“一切相皆非相,心中無相,何處著相。”
方證登時被禪聲轟醒,“方丈師兄,我是怎麼啦?”他冷汗淋漓地驚叫道。
剛才一瞬間他彷彿回到童年,意識沒有其它感受,僅剩快樂,無邊無際的快樂,似乎西方極樂淨土也不過如此。
方證不敢再直視孩子,用眼睛斜瞥著空中揮舞的小手,被禪杖砸傷的腳趾腫起,完全感覺不到,若有所思。
他終於明白自己著了塵念,一念破,百念生,既然意不能守,數十年禪功眼看付之東流。
兩行眼淚從方證臉上滑落,他以後的禪路難行了……
方丈小心翼翼懷抱著孩子,仔細端詳。
孩子正將一隻小手放在嘴中吮吸,似乎留意到方丈注視著自己,五根小手指輕輕握住方丈右手拇指,咯咯輕笑。瞧著孩子純真無邪的小臉,方丈露出慈悲笑容,道:“老僧不知你因何而來,但相見即是緣法。”
正是:今日一笑緣,他朝身相還。本來無牽掛,只因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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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師十三歲受渡,於隋大業五年(公元609年)拜於天龍智識禪師座下,歷時二百五十餘載,同輩僧人或圓寂,或中途離道,唯本師獨得善果。本師早該涅磐解脫,為這孩子又耽擱了百日。”
靈鷲寺大雄寶殿,三十多位高僧坐聽天眼禪師講法,方丈和方證也赫然在位。
天眼禪師刺破手指流出燦燦金血,以指作筆在孩子身上疾書。
殿中無不是修為精深的高僧,深知師尊正以畢生修為為孩子鎮壓魔欲,齊聲唸誦金剛伏魔大咒。隨著梵音流轉,金芒滾動,一字一字閃現,孩子全身被金芒覆蓋,唯留胸口一片空白。
“方智,你在諸弟子中最重智慧,告訴老衲,何為十方。”
一臉彌勒相的方智大師站起來,躬身應道:“師尊,八方上下;稱為十方天。”
天眼禪師又在孩子胸口書下清心凝神咒,說揭道:“地陷天塌,赤心一片。凡燈一點,佑護十方。”
“方丈,眾僧之中以你最有慧根,這孩子就拜在你座下。好生教誨,蒼生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