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恐怖的危險,就欲來臨。
第二回 亡命尋路
江南的春天,是多彩而絢麗的。
青山綠水繞膝,花蕾漸次綻放。
但這是雲遊詩人眼中的江南春色,不同的身份,看到的景色,也是不同的。
就如同此時熊淍眼中的江南春色和詩人眼中就是不同的。
熊淍眼中的春色,只有三種顏色,那是黑與白的交織,還有猩紅血色的沾染。
這是他和嵐等二十名奴隸來到‘九道山莊’的第二天。
雖然僅僅只是渡過了一天,但對熊淍等人而言,卻如同過了一年!
沒有親身經歷過,根本不會想象得到,奴隸的生活是怎樣的,在九道山莊的狗窩中躺著,熊淍突然懷念曾經在侯三馬廝裡的日子了。
他也想到了李四那句話,甚至那副嘴臉都已經浮現眼前。
果然,在那些自衫君子的眼中,他們,根本不是人!
他看著自己那汗珠與血珠密佈的胸膛,兩行淚珠,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目縫淌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的胸膛,此時有一道血跡未乾的模糊血影,仔細看去,彷彿是一個大寫的‘八’字,這是九道山莊那所謂的‘君子’賜他的。
八號,他的終身代號,這是用刀在他的胸膛上刻畫的記號。
沒有絲毫的憐憫,那些人哪怕連一塊讓他們忍住痛苦而咬的布片都沒有給,他親眼看到一同前來的那個馬廝中的奴隸,被他們活活用刀刻記號從而疼痛致死,當熊淍親眼看到奴隸死掉竟然在被那些個所謂‘君子’罵了一句,輕啐了一口後,竟然將他的屍體拉到了‘九道山莊’的後院,隔著圍牆,熊淍依稀還記得,那一陣犬狗的吠叫,那一聲聲撕扯骨肉的斷裂聲響!
這記憶,那般的真實,那般的,刻骨銘心。。。。。。
當時的熊淍已經被嚇得失去了判知,當時他的胸膛還在流著血,因為刻畫那記號的傷後還未乾,但當時他完全沒有知覺,他當時幾乎是心死的感覺,因為他想不到,想不到一起從馬廝出來的人,就這麼活生生的餵了狗!
當他看到那白衣執劍人居然將一塊灑著血,而且不知是什麼的肉塊拎了出來,扔到一旁的荒地時,熊淍幾乎噁心到了極點,他想吐,他的五臟六腑不斷的蠕動著,他想吐,但是他腹內根本沒有一粒米,一根面,所以他幾乎是乾嘔著吐的。
“嵐。。。。。。”熊淍捂著口鼻,嵐是他此時唯一能想到的,也是他唯一的支柱。
一隻手也在這個時候緩緩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很用力,但卻止不住顫抖,熊淍知道,這是嵐的手。
他抬起頭,望向嵐的臉頰,他在嵐臉上,找不到一絲恐懼和驚愕,或者是噁心,有的,只有堅定,和冷靜,嵐的雙瞳彷彿能目空一切,他透露的精神,是無畏。
但是在嵐冷靜堅定的外表下,熊淍確定,嵐也是害怕的,因為嵐搭在他肩上的手,一直在止不住的顫抖!
畏懼恐怖,只會讓你更加害怕。
嵐懂得怎麼剋制,他不會恐懼恐怖,他只會勇敢面對,並且,設法逃生!
在這個人間的煉獄,他們如果不自尋出路,那麼他們,終究會無路可走!
“熊淍,堅強些,兄弟齊心。”嵐猛地一用力,竟然將身板比大一號的熊淍拉到了懷裡,在驚恐的熊淍耳邊緩緩開口道,說話時,嵐的聲音也有了一絲隱約的抽泣。
“其利斷金!”熊淍也是定了定神,緩緩伸出了尚還沾染著鮮血與泥垢的手,與搭在自己肩上的嵐的手掌,猛地疊到一起,這一刻,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啪!”
一道歷響驟然炸響在熊淍的耳邊,將他從回憶拉回了現實,拉回了他們奴隸的住所,一片潮溼的草地,這是狗都不願意居住的地方,但此時,卻成了他們人類的居住地。
“幹活!快!八號八號!是不是不想吃飯了!快乾活!”幾聲連續的催促自潮溼的草坪外傳來,微微探頭,那是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正是‘九道山莊’的奴隸管家,持著粗了一號的黑色馬鞭,不斷的抽打著潮溼的草地,朝熊淍咆哮道。
熊淍含淚的苦澀笑笑,他知道,那白袍人之所以沒有下來抽打他而是選擇抽打草地,只是因為那人不想因為踏入這片潮溼且充滿老鼠的土地,從而弄髒了他的鞋。。。。。。
奴隸的命,還不若一隻鞋。
人比狗命賤,這是對生活最殘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