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解藥的藥力行開,將天毒異滅逼回其原來所蟄伏之處。
陸遠風見狀,便未再多言。他把手中包著那顆解藥的絲帕收好之後,也就地盤膝而坐,默默運功,將方才在那番激鬥中所消耗的內力補充回來。
直至天色微明,陸遠風才率先收了功。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看到床上的寒冰依然閉目盤膝而坐,便沒敢出聲打擾,自己悄然推門出了屋,去廚下整治了一頓簡單的早飯。
待他端著熱氣騰騰的兩碗清粥和一些饅頭小菜走進屋內時,卻發現寒冰已經下了床。只見他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張破舊的木桌旁,從桌上那隻粗瓷茶壺中,倒出了一碗至少是隔了一夜的涼茶。
陸遠風不禁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端著的早飯往桌上一放,便抬手搶過了寒冰正要往嘴邊送的茶碗。
“公子,湘君姐姐早就說過,不許喝隔夜的涼茶!”
寒冰愣了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這麼聽湘君姐姐的話,為何還要去刺殺公玉颯顏?”
陸遠風頓時垂下了頭去,半晌才吶吶地道:“公子,這件事……是我做錯了……”
寒冰卻是哈哈一笑,端起桌上的一碗清粥,喝了一大口,然後便極為愜意地吐出一口長氣來,嘆息著道:“真是很久都未吃上過一口熱食了!”
陸遠風見了,不覺憨然一笑,也端起一碗粥,吃了起來。
待這兩個飢餓的少年將桌上的早飯風捲殘雲一般地一掃而光之後,才又相視一笑,各自捧著都有些吃撐了的肚子,舒服地打起了飽嗝。
“小風,除了不許喝隔夜的涼茶,湘君姐姐還交待給你了些什麼話?”
寒冰的言語中雖帶了些許玩笑之意,但神色間卻是極為認真。
陸遠風不由也恢復了冷峻的面色,沉聲答道:“湘君姐姐還讓我告訴公子,千萬不要冒險去救她。”
寒冰一時間沉默不語。
陸遠風陪著他默坐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怎會這麼快就趕來了北戎?聽新京站的密諜首領杜啟明說,你七月底就離開大裕,趕去了重淵。而我們在八月中離開重淵之前,卻是一直都沒有得到過你要去的訊息。”
“大裕那邊的事情剛有了一個了結,我便出發去了重淵。因為之前從重淵傳回來的訊息十分糟糕,在情況不明之下,舅舅和我便決定,先不將我要去重淵的訊息傳過去,以防被那邊暗藏的敵人截獲之後,提前採取更嚴重的破壞行動。”
說到這裡,寒冰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星眸中盡是一片黯然之色,“不料我仍是去遲了一步!一月前,當我趕到重淵時,才知道湘君姐姐已被赤陽王劫走,而你和小飛……小飛……”
陸遠風的眼中不由淚光一閃,啞聲問道:“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小飛的事情的?”
“得知你們在追趕赤陽王,我便也馬上尋著你們所留下的蹤跡追了過來,一直追到了那座荒嶺之上。在發現了後山上那條被砍斷的索道時,我的心中便已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我便下到了崖底”
陸遠風突然“騰”地一下從桌邊站了起來,急聲追問道:“公子你在崖底找到了什麼?小飛……小飛他是不是沒有……”
可當他看到寒冰臉上那一抹極深的痛色之後,便再也問不下去了。只是將雙拳緊緊地攥起,同時猛地別過了頭去。
沉默了良久,寒冰方又語聲低緩地道:“崖底是一個深有十數丈的寒潭。我在那裡面,找到了赤陽王,還有……小飛……
直到最後一刻,小飛的雙手仍在緊抱著那個赤陽王的雙腿。我將他們一起帶到了岸上,然後,就把他們都葬在了那個寒潭邊……”
過了許久,陸遠風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重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用略帶沙啞的語聲道:“當時我無法確定赤陽王是否死了,便不敢帶著湘君姐姐直接回重淵,所以就來了北戎。
原本我是打算先帶著湘君姐姐回大裕,然後再和公子你一起去重淵,可湘君姐姐不同意。她讓我回大裕去找公子,而她卻要獨自留在北戎。
後來,在從杜啟明那裡得知公子已經去了重淵之後,湘君姐姐便改了主意。
她說,公子你一定會趕來北戎,那我們不如都留在這裡等你。她還說,公子你離開大裕已久,應是至少有兩月未施針了,恐怕天毒異滅的毒性已然開始發作。
所以湘君姐姐叮囑我,一定要在此安心等候,待一見到公子,便把天毒異滅的解藥給你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