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難事。然而,實際情況竟是遠出我的意料之外!”
冷衣清當然能夠聽得出這位王爺話中的失望之意,他自己的心中竟也不由生出了一絲愧疚,有些訕訕地道:“原來王爺舉薦宋行野的初衷是以他為副將,可是目前大裕軍中又實在找不出一個可為主帥之人,才不得不勉為其難地讓這位老將軍擔當瞭如此重任。冷某此刻才算完全明白了王爺這麼做的一番良苦用心,實是慚愧不已!”
“冷大人言重了!我大裕立國之初,便定有文武涇渭分明、互不相干的鐵則,你對用兵打仗之事知之甚少,這也屬正常,實是無需過於自責。”
“冷某雖是一介文人,可畢竟身負丞相之責,如今國家面臨危難,我卻不能挺身而出,為君分憂,反而要勞煩王爺如此殫精竭慮,冷某又豈能不自責!”
浩星明睿突然毫無笑意地一笑,道:“那日在選德殿中,我似乎並未見到軍方的那兩位大人有絲毫自責之態。”
冷衣清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突然語氣有些激憤地道:“大裕久未興戰事,軍方難免會有所懈怠。而皇上又向來不喜武事,武官中少有被重用者,卻令一些尸位素餐之輩趁機混入了軍中,更是爬上了高位。以致我大裕軍備日益廢弛,軍中竟已無可用之將,再過數年,恐是連可用之兵也沒有了!”
似是沒想到一向出言謹慎、處事圓滑的冷衣清竟會如此直言不諱,浩星明睿的眸光一閃,不由追問道:“冷大人何出此言?想我大裕近些年來國泰民安,百姓衣食豐足,何以會有兵源短缺之危?”
不知是因為剛飲下那兩杯入口雖是溫醇,後勁卻也極大的柳葉雪酒,還是因為心中著實壓抑太久,已到了不吐不快的境地,冷衣清似是橫下了一條心,要將胸中塊壘向這位真假難辨,且又意圖不明的王爺傾訴上一番。
“想我大裕本是以武興國,但近些年來邊境安定,漸至國人重文輕武,慵懶成風,似乎所有人都已忘記了四鄰尚有強敵環伺,國家危亡僅是旦夕間事。邊境各州的藩王都忙著橫徵暴斂、兼併土地,根本無心整飭軍備、訓練軍隊,以盡到保境安民之責。如此上行下效,地方官府更是欺上瞞下、魚肉鄉里。為了取悅聖心,彰顯政績,各府知州爭相以重利相誘,讓貪心的小民們糾查揭發隱藏在大裕境內的隱族之人,甚至有時僅為了充人頭,將真正的大裕百姓誣指為隱族人而處死的案例也不為鮮。時間久了,竟弄得人人自危,彼此間互相猜忌,再也無心耕種,以致田地漸多荒蕪,民不聊生。此種情形之下,若是再起戰事,又要到哪裡去徵募能夠一戰的兵士?!”
浩星明睿面色沉重地聽完了冷衣清的這番痛訴,沉默了半晌,方道:“我久居府中不問政事,實不知朝局竟已至如此不堪!冷大人憂國憂民,此乃是朝廷柱石所應有的擔當。只不過冷大人也不必憂慮過甚,我想經過此番戰事,皇上必會意識到軍武之重。而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自當多加進言,懇請皇上整肅朝綱,實施新政。想我大裕根基仍在,只要上下一心,激濁揚清,不久之後,自會有一番不同的氣象。”
冷衣清的目光在浩星明睿的臉上停留了許久,終於默然點了點頭。
隨後浩星明睿端起了酒杯,向冷衣清示意了一下之後,便一飲而盡。冷衣清也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卻沒有立即飲下,只是盯著杯中那淺碧色的瓊漿,眼中閃過了一絲惘然之色。
這時浩星明睿放下了酒杯,看了猶自舉杯不動的冷衣清半晌,終於忍不住問道:“冷大人,這酒可是有哪裡不對?”
冷衣清聞言苦笑了一下,道:“故人已故,醇酒猶醇,不對的唯有天意!”
語罷,他仰頭將杯中酒一口飲下。
第五十四章 清平世界
送走了冷衣清,浩星明睿快步回到書房,未做片刻停留,便進了內書房。
“七叔,今日午後宋行野曾到府中來拜見您,被我三言兩語就給打發走了。”
蕭天絕笑著搖頭道:“他不來這一趟,總是不會甘心。”
“這位宋將軍是個直性之人,侄兒實是不敢讓他知道太多,以免在人前露出破綻,故而也只好對他無禮了。”
“你顧慮得甚是,若是讓行野知道了我此刻的情形,怕是先要帶兵攻佔了皇城,將那位皇上拿下才肯罷休。他既然沒有對你起疑,便不會將你的無禮放在心裡,對於我這個主帥大哥,他一向還是十分敬畏的”
蕭天絕突然頓了頓,抬眼看著浩星明睿,問道:“明睿,你有沒有想過真的讓宋行野帶著那十萬大軍攻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