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未等冷衣清的這一番腹誹結束,那位假王爺浩星明睿竟似已有所察覺。只見他突然將目光轉向了冷衣清,同時朗聲道:“左相大人,請在神柱上留名!”
冷衣清頓時被嚇了一跳,不禁狠狠地瞪向了浩星明睿。
方才他不過就是露出了稍許不以為然之意,這心胸狹窄的傢伙何至於非要這般地出言戲弄?竟要讓他這位堂堂的左相大人,去神柱上出乖露醜!
而其他人卻是不明就理,皆用一種驚詫至極的目光看向冷衣清,則更是令他感到難堪不已。
他只好頗為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冷某今日來此,是要見證神柱選定大裕第三代帝君。且待回朝之後,也可向百官明析此事。”
浩星明睿含笑點頭道:“若神柱所選定的新君是左相大人,你確是要向百官明析此事。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左相大人先在神柱上留名,以證實自己新君的身份無疑。”
冷衣清此時才終於意識到,原來浩星明睿並不是在故意戲耍自己。
可如此一來,卻更加令他感到震驚與困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裕的第三代帝君,怎麼會不姓浩星?
浩星明睿身為永王之子,成為新君乃是順理成章之事。
為何他本人不去神柱上留名,卻堅持讓自己這外姓之人去做這種匪夷所思之事呢?
見冷衣清在聽了他的一番話之後,仍是站在那裡不言不動,臉上卻明顯地露出了一種難以置信的抗拒之意,浩星明睿不由嘆了一口氣,道:“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浩星氏又怎能永遠將之竊據手中?
今上無道,只為一己之私而肆意殘害無辜的隱族人。然而在其幾十年威壓灌輸之下,大裕國人對隱族人實是已生出了諸多的偏見與隔閡。
故而此時若突然出現一位隱族新君,朝野上下難免皆會生出牴觸之意,更可能會因此引起朝局動盪,甚至是天下大亂。
如今的大裕,實已到了內外交迫之際,急需一位胸懷治國之志,又熟知治國方略之人,來統御四方,坐穩江山。
明睿對此事已思忖良久,最終還是認定,左相冷衣清,才是大裕新君的不二之選!”
眾人聽了浩星明睿的這番解說之後,不覺都各自沉吟起來。不過很快地,他們便又紛紛點頭,認為他所言確實頗有道理。
就連那位被人所厭棄的皇帝陛下浩星瀟啟,都在自覺羞愧的同時,暗暗對浩星明睿生出了一種欽佩之意。
畢竟他也曾是權衡天下的君主,對於浩星明睿的這番思慮也是極為贊同。
既然江山易主已是勢在必行,那麼這江山是交到姓浩星的隱族人手中,還是直接交到一個外姓之人手中,其實並無多大分別。
但是在大裕國人的心中,難免會對隱族人掌權生出諸多的疑慮與猜忌
很久以來,隱族在大裕一直都是被稱為邪族。如今,忽然就有一個隱族人當上了大裕的皇上,這其中會不會真是有邪族在作祟呢?
因此,浩星明睿所做出的這個選擇,確是極為明智。而且,更可從中看出,他確是全無私念,只為大裕的江山社稷著想。
這也是令浩星瀟啟自愧不如之處。因為他尚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心胸,實在做不到把已是觸手可及的皇位拱手讓人。
這一次,眾人又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冷衣清,只是眼中已沒有了先前的驚詫之色,卻又多了幾分審視與期許之意。
而冷衣清這當事之人,自然不會像眾人那般旁觀者清。此時他的心頭已是思緒紛亂,一時間難以平復下來。
早在年少之時,他便懷有壯志,欲憑藉胸中所學,拜相封侯,一展自己治國之長才。
如今他身為一朝宰輔,手握軍政大權,已算是遂了當年心中宏願。
雖然明知今上昏庸無道,大裕江山社稷危殆,他也只是想過,要扶保新君,重整朝綱,卻從未生出過半點取而代之的念頭。
因為飽讀聖賢書的他,平生最不恥的便是那些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在他的心中,君與臣,界線分明,絕對不可逾越半分。
然而此時此刻,僅憑浩星明睿的一席話,便要將他推到大裕新君的位子上,這卻讓他如何能夠坦然接受呢?
雖然明顯地感覺到了眾人目光中的贊同與支援,冷衣清卻仍是堅決地搖頭道:“茲事體大,實非冷某力所能及,諸位還是另擇賢才為宜。”
聽到這位左相大人還在婉言拒絕,浩星明睿不由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