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又請力比國王開啟國庫,給這些人每人發了兩個金幣,又許諾退敵後再補十個金幣。如此軟硬兼施,緊急動員,將一千餘人武裝起來,連夜在交河城牆外、護城河內裡搶挖了一道壕溝,徵用了所有富人傢俬藏的石脂。那石脂是一種深褐色的粘稠液體,生於水際砂石,與泉水相雜,既能冬季取暖,也可以平日照明用,將其倒入壕溝中,在關鍵時刻點燃,不但能阻隔敵人進攻,還能截斷敵人後路,令其退無可退,有死無生,取得相當的威懾效果。
笑笑生則被派往鄴城,以力比國王身份釋出命令,讓所有軍民立即撤出鄴城,盡數退往交河。
掌璽大臣多秸赫對蕭揚棄險不守感到不可理解。蕭揚解釋道:“墨山的最終目標是交河,他們知道鄴城是王都門戶,必然早有準備,會傾盡全力來攻。敵眾我寡,鄴城最終還是會失守。守不住鄴城,對車師士氣是很大的打擊,交河也難以守住。但若主動放棄鄴城,不但能令墨山起疑,摸不清我們的路數,還能集中兵力守衛交河,一鼓作氣抗敵。”
多秸赫聽了不免半信半疑,然而對方既持有至高無上的金牌令箭,等同於車師國王親臨,也無可奈何,只能遵命行事。
忙碌了一整夜,蕭揚安排妥當,又派出偵伺遊騎,這才感到有些累了,不免露出疲倦之色來。乾脆倚靠城牆上,想讓牆頭的風讓自己清醒一些。恍恍惚惚中,他竟然又看見了驚鴻。她就在城牆上,凌風而立,眼波來回流轉,注視著蕭揚。忽然間,幾顆大大的淚珠從她瑩白如玉的臉頰上滾落下來。蕭揚大吃一驚,正要去叫她,她的身影卻漸漸淡去,隨即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道:“雖然你不是游龍,我還是會幫助你。你將會在清晨看到大霧,這場大霧會拖延墨山騎兵程序,但只能為你贏得一天的時間。最後能否保住車師、消彌這場人類的戰爭,還是要靠你自己。”
蕭揚驀然驚醒,使勁眨了眨眼睛,既沒有驚鴻,也沒有其他的人,他幾乎懷疑是自己的錯覺,或者又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就在這個時候,平地裡開始起霧,空中瀰漫著潮溼的味道。一切開始朦朧起來,似有似無,似明似暗。開始還能看到城外胡楊木林淡灰色的邊緣,漸漸地消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霧氣凝成了一張巨大乳白色的帷幔,鋪天蓋地而來,四周幾步之外便不見人影。人站在這個渾濁的天地中,感到有些惘惘不知所措的悶意。
墨山國方圓一萬多里,因境內有黑色的庫魯克塔格山,所以稱墨山。其王都為營盤城,北依山脈,南臨孔雀河,方圓二十多里,是西域大城之一。這裡因群山綿延,氣候炎熱,風暴極多,不利於農業,然而卻出產金、銀、黃銅、紫銅和鐵,尤其擅長製作中原人喜愛的黃銅飾品,因而國民家家戶戶十分富有。
最為奇特的是,這個國家出產美女,大多數墨山女子都有著靚麗的容貌,她們喜歡穿耀眼的白色衣裳,稱其為“朝霞衣”。
不過當今的“朝霞王后”並非地道的墨山人氏,而是位年輕漂亮的中原女子。這位新王后名叫衛師師,二十歲左右,跟山國王手印的女兒差不多年紀。她非但容貌姣好,能歌善舞,且很有幾分政治才幹,協助國王處理政事井井有條,以致逐漸倦怠國事的手印國王很樂於將政務都交給王后處理。
墨山趁車師國內空虛舉兵入境確實是早與于闐謀劃好的計劃中的一步。手印國王跟于闐國王希盾是遠親,但他卻並沒有太大的野心,之所以找藉口出兵車師,全然是因為希盾以及新娶王后衛師師的敦促。
正當手印在深宮中擁著衛師師一邊風流快活、一邊憧憬車師國土人口盡數併入墨山的時候,約藏王子突然闖了進來,一見之下,忙背轉身去,道:“父王,兒臣有急事稟告。”
衛師師扯好衣衫,扶著頗為狼狽的國王在臥榻上坐好,不滿地道:“約藏,你雖然是王子身份,可不得召喚即擅自闖入國王寢殿,未免太大膽無禮了些。你眼中可還有你父王和我這個王后?”
約藏對這個女人懷恨已久,見她公然擺出王后的樣子,大怒道:“全是你這個賤女人壞事,出什麼攻打車師的鬼主意。”上前將衛師師拉起來,粗暴地推到一邊。
手印駭然道:“約藏,你怎敢對繼母如此無禮?來人……”約藏急道:“父王,樓蘭人已經攻進來了,我帶你走!”
手印一呆,道:“什麼?”衛師師搶過來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樓蘭人遠在天邊,怎麼可能說到就到?況且希盾國王早料到樓蘭會派兵援救車師,已經親自率兵屯住在我國南部邊境,哪來的樓蘭人?”
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