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又何以為人?王妃既然用那荷包引我來,必是有自己意圖,不如直說。”
方才華陰攤在掌心給我看的那樣東西正是莫褚時常隨身攜帶的一個小荷包,是我那早逝的孃親所做。莫褚從來不離身,可是現在卻在華陰手上,他一定是出事了!我怎麼能不急!
華陰微啟朱唇一笑,輕拍兩下手掌,一列丫鬟魚貫而入,片刻後桌上便擺滿了豐盛菜餚,最後上來的丫鬟手中托盤盛著一個被布包住的酒罈子。所有人將東西放下後,便退出將門掩上,屋裡只剩下我和華陰二人。
“今天這日子真好,想請蘭夫人同飲一杯,飲過我自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勞請蘭夫人倒酒。”華陰笑著指了指桌上那被布抱著的酒罈子。
這屋裡在沒有其他人,按規矩確實是我應該伺候她。為了見莫褚,我也顧不得用來自21世紀的思維去抨擊這罪惡的妻妾制度,和華陰計較什麼,便伸手去解那布。不料那包裹的布塊解了一層卻還有一層,像是蓮花瓣般層層疊疊解不完。
強烈的不詳預感躥出心底,心也越跳越快,似乎有一種殘忍的答案在等待我揭曉,一個讓我既害怕又想知道的答案。手抖得愈發厲害,直到露出了一塊沾染血漬的青布,我的心像被重錘擊中,腦中嗡的一聲,屋裡頓時迴盪起淒厲的尖叫。
驚嚇之下我拂倒了桌上的菜餚,撞翻了身後的凳子,一片雜亂的破碎聲響起,我跌坐在一片狼藉中,傻傻望著桌上那東西,這才意識到剛才那悽絕的慘叫居然是我發出的。
那是一個人頭,頭髮凌亂,血汙沾染成團,面目卻是依稀可辨。那可怖的神情最後我眼中惟剩下一片鮮紅中圓瞪的雙目。
“爹!”我終於撕心裂肺地撲到桌上。
“前夜城外行轅大營,押來的烏月離俘兵聚眾起義,鬧事反抗者一律處斬,其中便有他—你的父親。當然了,如果不是本宮派人找到他的屍首,你是永遠不會知道的,因為王爺已經命人把屍首悄悄埋了的。”華陰淡淡開口,似說著一件平淡的家常事。
我彷彿聽到心底某樣東西破碎的聲音,夢境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它從來沒有真實存在過。我只覺胸口中似有一把鋼刀在翻攪,咬唇狠狠道:“是高衍殺了他?”
華陰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其實你也不能怪他,身在其位,他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他想為了你保全你的父親,可在前夜那種殺紅眼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法制止。景國也死了很多士兵,必須有人償命。”
終於知道那天高衍為何匆匆奔去找我,尋見我時那眼底的慶幸又是為什麼,他是慶幸我還不知道,慶幸還能繼續騙我......悲憤至極,我將桌上酒壺杯盞統統一掃而下,哭著吼道:“有人償命!明明是你們殺了我的族人!”
華陰突然放柔聲音道:“我知道你難過,儘管放心哭吧!這妙音閣門窗牆壁都是特殊材料所制,外面人是聽不見的,呵呵......平日這裡可是我和王爺的閨樂之地,你想怎樣都不怕外人知道呢!”華陰眼中嫵媚閃現。
我哭著跌坐在地上,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我怎麼能相信他呢?我怎麼能相信他呢!我和那些烏月離俘虜又有什麼分別,即使此時赦免了你,即便此刻對你好,必要的時候照樣會取你性命,一分一毫的猶豫都不會有。
“唉!蘭妹妹啊,說實話,我也不想跟你說這些,但是你要知道,有的事情看清楚了總比矇在鼓裡一輩子好,你若是將來有了兒女,豈會願意他們和你一樣生活在仇恨中?不過你是不會體會到那種心情的,因為你還沒有做過母親,而我......”說著華陰突然拭了拭眼角,輕輕撫著腹部,低首蹙眉道,“我也想讓我的兒女能生活得開心些,他們的父親能經常陪陪他們。”
我渾身一震,華陰公主懷孕了?那我現在,已經不能用一個“傻”字來形容了,簡直是沒有腦子!他有身份尊貴還懷有嫡子的恩愛正妻,我居然相信他會對我好。他是滅我族人的魔鬼,我居然相信他描繪的美好未來。
我......我墮落到了什麼地步?而他呢,甜言蜜語騙了我,又繼續殺我的親人族人......
我大口喘著氣,彷彿不如此心變要被壓炸一般,下唇已嚐出腥甜的味道,指甲狠狠陷入手心,摳出血的疼卻抵不了我心底之痛的萬分之一。
華陰繞過桌子,俯身看我:“你想報仇對嗎?”
我咬牙恨恨,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華陰微微一眯眼,突然陰冷笑道:“你真可愛!殺了王爺......呵呵,你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