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就更難了!不要再猶豫了,臨陣自疑是在自亂陣腳!
這個計劃我仔細考慮過,以郭氏的野心斷然不能讓他們拿到玉璽和牙璋,所以,我不能找皇后。
皇帝,我也不能找,一是因為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二是皇后一定在久病的皇帝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我這樣一個陌生的侍衛冒然求見,就算皇帝見我,也必然引起皇后懷疑,相信在我告知皇帝的第一時間,皇后也一定會同時知曉。
唯一的可能就是找到晴妃,由晴妃找機會,在恰當的時機告訴皇帝,這個恰當的時機她自會把握。她有多希望自己的兒子九皇子登上皇位,我就能夠多相信她。這是我對自己這一計劃下的最大賭注。
“問你話呢?怎麼啞巴了?”內侍有些不耐煩地提醒我。
做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沒有退路了!
我咬咬牙,恭敬呈上錦盒:“小人奉睿王妃之命,將此錦盒交給晴妃娘娘。”
那內侍檢查了一番我的令牌,甩出一句:“娘娘正在歇息,候著吧!”就轉身走了。
宮門口只剩下我一人。突然間,心裡空落落的,竟然沒有報仇的痛快和興奮。
我就要看著仇人被以謀反罪名論處了,我應該開心!我就要可以告慰莫褚和烏月離眾人冤魂了,我應該欣慰!
可是為什麼我會如此惶惑,如此心亂如麻......
鎮定,鎮定!我一遍一遍跟自己說,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幕幕場景。
鮮血暈溼了胸口的衣襟,那把雪亮的匕首被染成刺目的鮮紅,他卻懷抱將他刺傷的我,笑得如沐春風。
他微眯雙眸,眼中銳利精光閃動:“不論軍令!我們就按照草原的規矩,比試一番!”他對著延克圖斜挑劍眉,大手直指向我,“贏者得她!”
他眼中迷離隱隱心痛,撫著我的面頰:“我不想失去太多。我可以擋住刀劍,卻防不了無時不在的暗箭,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真的。”
杜若楠說:“可惜我沒有一個他,那樣對我。”
想起杜若楠,一句話像一道閃電般驟然劃過我的心頭:“世上沒有後悔藥!有的時候一步差池,就會連累到無辜的人,甚至很多人。你要想好自己走的每一步路,不要再做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一步差池,何謂一步差池......我默默問著自己。
“娘娘宣你到偏殿覲見。”
這聲音像一柄重錘狠狠擊在我心上,抬眼望去,面前的月宮門似乎變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關卡。
跨進去,他死,我亦不會獨活。退後,我也許將永失報仇的機會,我的餘生將要在怎樣一種矛盾與愧疚中度過?
不過半步的距離,卻隔著生與死,今生與來世。
我拖著沉重步子返回彤華殿,那長長的臺階似乎總也爬不到盡頭。
睿王仍在殿中,他此刻正靠在一把椅上休息,見我回來,眸底精光閃動,隨即將視線調轉至殿內的錯金博山爐上,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揮手讓周圍人都退下。
我慘白著一張臉立於殿門口,渾身冰涼。方才一路上緊趕慢趕,此刻見到他人,想要說的話都化作憤慨和疑惑,壓抑在心口就要噴薄而出,出口卻化作輕飄飄的兩句話。
“王爺,屬下病了。恐不能再在宮中護衛,請王爺恩准屬下回府。”
睿王淡淡掃了我一眼,這一眼包含萬千。
“沈敖!”一名侍衛被喚進殿內。“送她出宮!”說完,睿王扶額斂眉靠在椅背上,疲倦般閉上了眼。
我狠狠咬唇,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身後的沈敖很知趣的沒有催我,只是靜候著。
睿王依舊閉目養神,直到我盯到眼睛痠痛,仍然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終於死心,掉頭走出大殿,沒有回頭。
沈敖將我送至宮門口就禮貌地告辭了,任由我一人出宮去。
跨出宮門,寬闊筆直的宮道青磚幔地,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街道盡頭似乎隱約可見塵世的房屋與百姓,那裡的喧囂與這天闕宮禁的肅穆安靜如隔兩重天。
風捲過青磚長道,太陽將我孤獨的影子拉得極長。
街的盡頭,是自由。
夜已深了,薄紗般的雲將月光層層繚繞,院中那樹晶瑩的梨花幽幽獨自開,前夜的風雨並未摧毀它的嫩蕊,殘花已凋新蕊初開。
黑暗中隱隱約約一聲門響,聽得有些浮亂的腳步聲響起。
“王爺,您小心!”一群人的驚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