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英挺之中帶著粗擴的白衣勁裝少年,他,正是賓士了千里路程,兼程而至的“掘墓人斐劍”。
身已在九宮山,但要找的人在那裡呢?
一甲子以來,江湖中未再傳“武林三皇”之名,足見“人皇”隱居的地點,必然穩秘萬分,尋訪起來,可不是件易事。
此來九宮山,雖有目的,也可以說是無目的,目的是尋訪“人皇”,但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變成了無目的亂闖。
他揀最高處攀登,向最隱僻險峻的地方著眼。就這樣虛耗了大半天。入夜,他吃了些入山時帶的乾糧,然後選了一個乾燥的洞穴過夜。
第二天,仍繼續無目的搜尋。
松濤盈耳之中,挾著陣陣鐘磬之聲,隱隱傳來,斐劍傾耳聽了片刻,鍾磐聲是傳自峰側茂林之中,暗忖,想不到這人跡不到的所在,竟也有廟宇,何不去打探一下,也許能得到些蛛絲馬跡,總比盲目胡闖的好。
心念之中,迎著鐘磬聲奔去。
越過一道乾涸的山澗,登上峰頭,只見如海松林之內,有一間年久失修,略呈頹敗的古廟,一條佈滿青苔的小徑,直達廟口,看來已不知多少年月沒人行走了。
斐劍略一躊躇之後,舉步向廟門跨入。
廟不大,轉過淒冷的韋陀殿,是一個荒涼的小院,兩廂業已半坍,迎面便是正殿,一塊剝蝕得幾不可辯的泥金匾額,差堪認得出是“回頭是岸”四個字。
清越的鐘磬聲,從殿內傳出,還夾雜著蒼啞的梵唱。
斐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向正殿行去,心想,這裡的確是苦修的好所在。
殿內的情景,與殿外成了強烈的對比。
殿外破敗荒涼,殿內卻打掃得纖塵不雜,古佛青燈,香菸繚繞,一個龍鍾的老和尚,長跪蒲團之上,一手擊磬,另一手不時向空一擺,每一擺,便有一聲清越的鐘聲傳出,斐劍目光一轉之下,不禁下意識地心頭泛寒。
一口巨鍾,高吊殿角,距老和尚至少有三四丈之遙,老和尚僅憑一擺手掌之勢,虛空敲響巨鍾,聲音大小如一,看這老和尚決非等閒之輩。
斐劍進入殿中,老和尚似未發覺,仍唱誦不輟。
足足盞茶工夫,老和才做畢功課,頂禮膜拜之後,幌悠悠地站起身來。
斐劍這才看清老和尚的面目,只見他白眉倒垂,皺紋堆疊,實相莊嚴,一襲千補百袖的僧袍,長僅及膝,赤著一雙腳,活象一尊古佛,當下忙施一禮道:
“武林末學弟子斐劍,參見大師,請恕唐突驚擾之罪!”
老和尚撐開低垂得幾乎沒有縫的老眼,望了斐劍一眼,蒼啞的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何來?”
斐劍若非見他虛空叩鐘,還真看不出對方是武林人物,當下在道:
“晚輩入山尋人,聞鐘聲而至,打擾了老前輩清修!”
“阿彌佛陀,罪過!罪過!荒山野寺,無物接待施主,寺外松寶青泉,倒是取之不盡,施主自便吧!”
“請問老前輩法號?”
“老袖覺非!”
“哦,晚輩可否請老前輩指引一件事?”
老和尚端詳了斐劍片刻,道:
“小施主不是佛門中人,老油無法指引。”
“晚輩是想請教一個人的行蹤……”
“老袖久已不問世事,恐無以相告?”
“晚輩此來是拜訪一位武林前輩……”
“誰?”
“人皇老前輩!”
老和尚偏頭想了一想,道:
“嗯!有這麼一位施主,但你已找不到他了!”
斐劍大喜過望,終算問對了人,忙道:
“為什麼?”
“因為那位施主,已物化數十年了!”
“什麼?人皇……他死了!”
“不錯,物化了。”
“不可能!”
老和尚眼皮一抬,道:
“少施主說不可能?”
“是的!”
“那是老衲打誑語了?”
“不!不是這意思,晚輩來此,是受一姑娘之託……”
斐劍心頭電似一轉,道:
“那位姑娘臨死重託,晚輩才不遠千里而來……”
老和尚臉上皺疊一顫,道:
“那位女施主叫什麼名字?”
“江湖中稱她做‘無魂女’”
“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