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都四十四了，二十七年前，我十七歲，從我們的村子考出去，考到了北大，別說那時候，就是現在能考上北大也可以說是人中龍鳳。我當時考上北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是我們縣第一位考上北大的人，那時候的風光，你都不敢想象。”

黃豆的思緒回到了那個激盪的歲月。

十七歲的黃豆胸前帶著花，站在解放牌卡車的車兜裡，旁邊站著他的老師和父母，在全縣城的大街上走。太多人都頂著大日頭出來看，對黃豆伸出大拇指。好啊，能考上北大，了不起，將來一定能有大出息。

黃豆的額頭上都是汗，他還有些緊張，問旁邊的老師：“張老師，我有些頭暈，我能不能不遊行？”

“這不叫遊行，這是光彩的事，你是咱縣考上的第一個北大，你光榮，我們當老師的也光榮，你父母也光榮。你看這些家長對你豎起大拇指，他們教育孩子都向你學習。”班主任張老師興奮的對黃豆道，“笑笑，衝大家揮揮手。”

黃豆額頭上是汗，臉上也是汗，身上全是汗，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汗進了眼睛裡，難受的厲害。

在下邊看黃豆的人，都說：“看，黃豆激動的都哭了，也該激動，以後就吃皇糧了。”

黃豆從回憶裡走出來，看著王小峰道：“你知道考上北大的那種滋味嗎？我跟你講，真是天之驕子的感覺。我胸前的那朵花後來不小心弄掉了，都被人去搶，人們說那花可以給人帶來運氣。”

“是不是考上北大的人都得被人拉著去遊街？”王小峰玩笑著道，“我考上的時候，不是在大卡車上站著，是在一輛敞篷豪車裡站著，在我們縣城的路上走了一圈，我初中的學校也特別找到我，讓我回去做了一場報告。”

王小峰也想起自己考上北大的情景，當時他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很多人以他為勵志榜樣，當年的縣電視臺做了專題報道。儘管他不是從縣城高中考出去的，但好歹是龍城人，也就被龍城教育局做了典型宣傳。

“你也是北大的？”黃豆大吃一驚，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緊緊的握著王小峰的手，“我以為世界上就我一個人是瘋子，原來你也是瘋子。你咋從北大回來了？”

早就知道王小峰不簡單，不知道王小峰竟然如此不簡單，能考上北大的人，尤其在普通農村考上北大，就是天才。黃豆對王小峰生出了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我考上北大，因為某種原因沒能去報道。”王小峰道。

“可惜了，那真可惜了。”黃豆嘆息著道，“不能去讀北大，人生不小的遺憾。不過話說回來，也不可惜，你沒去讀北大，在家過著純自然的生活，也不錯。我很羨慕。我覺著很好，很不錯。”

“說說你怎麼踏入了修煉一途。”王小峰沒在北大這個問題上糾纏，轉了話題。

說起修煉，黃豆更有興致，他喝口水潤潤嗓子，道：“那年我十九，上大學的第二年，你知道當時我並不是個嚮往隱居生活的人，我想著畢業之後留在大城市，能夠做一番自己的事業。那年暑假我去了松花江，在那裡我碰到了一個撐船的老頭。”

王小峰想象著一個老頭在松花江上撐船的場景。

“我上了船，和老頭說話。”黃豆道，“老頭好像不太願意說話，看了我幾眼。我當時被他看幾眼，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說不出為什麼，我就覺著老頭不是人，他長得瘦啊，特別瘦。我覺著像他這樣的老頭，一定是很可憐，我把打工掙的錢給他，希望能幫助他。”

“你確實長著一張正直樂於助人的臉。”王小峰評論道，“你是個好人。”

“到了江中心，不知道為啥，突然就起風了，是那種能夠掀翻船的大風。”黃豆道，“老頭的船翻了，我一看事情不好，我就去救老頭。我知道撐船的老頭一定會水，但是不行啊，他老了，他太瘦了，我得救他。我年輕，我又覺著自己水性好。我快速的游過去去救他。”

王小峰心裡感嘆道：“竟然也是救人，這橋段夠無聊的了。”

“我游過去救他，真是不容易，我那個拼啊，你知道，那個水啊，那個浪啊，我差點小命沒了。可是不要緊，我能夠堅持，我那時候年輕。我咬著牙，總算是到了老頭的身邊。我到了老頭身邊，我伸手去抓老頭，我要把老頭救上岸。可是老頭衝我笑呢，我現在還記得老頭的那張笑起來的臉，真是沒得說，全部皺在一起，就是個核桃。”

“那老頭肯定是高手。”王小峰道。

“可不是！說實話，看到老頭對我笑，我全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