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紅枝微閉雙眸,一滴眼淚從她的臉頰輕輕滑落。
她斂氣凝神,一道白光幻劍,霎時間封化在右腕。
“紅枝,出劍吧!”說罷,兮伯吉甫將手按在琴絃上,指間纏繞著一股淡淡的紫氣。
高人之間的對決,往往只在瞬息之間。
兮伯吉甫隻手撫琴,伺機而動。
鬱紅枝眨眼間已來到他面前,手捻劍指,朝他心臟刺去!
兮伯吉甫清楚看到了那一劍的軌跡,而他卻淡淡一笑,鬆開雙手,緩緩閉上了眼睛。
古琴從他手中墜落,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鬱紅枝頓時瞪睜大眼睛,但收手顯然來不及了,劍指已經筆直刺中丈夫的心臟!
恭骨樓上,幾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捂住眼睛,不忍直視那淒厲的一幕。
然而,只有蘇季一人直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嘴角居然還露出一抹微笑!
此刻,鬱紅枝的劍指,已經戳在丈夫的胸前!
奇怪的是,兮伯吉甫卻沒有感到一絲疼痛。
難道她的劍已經快到讓人感覺不到疼痛了嗎?
過了一會兒,兮伯吉甫慢慢睜開眼睛,發覺自己仍在呼吸。胸前雖然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疼痛,但是那種疼痛幾乎可以忽略。他只覺得剛才被對方用手指頭戳了一下而已。
鬱紅枝眨著淚光瑩瑩的眼睛,奇怪地望著自己的手。她的兩根手指點在丈夫的胸前,可是封化在指間的白光幻劍,卻已經消失了。
兩人百思不解的,互相對望了一眼,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恭骨樓上看熱鬧的酒客們,都感到莫名其妙,納悶這兩個人用手指頭戳來戳去,這是在玩什麼呢?難道這也算決鬥?
就在這時,只聽樓上傳來一聲朗朗的吟誦:
“關關雎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恭喜二位,賀喜二位!”
樓下的兩人一起抬頭仰望,只見那樓上吟詩的人,正是蘇季。
鬱紅枝問道:“恭喜什麼?”
“當然是恭喜一位謙謙君子,終於娶得一位窈窕淑女。我不但要恭喜,還要祝二位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鬱紅枝運氣吐納,卻發覺自己修為盡失,竟使不出一絲法力。
兮伯吉甫眼光一轉,望向地上已經空了的交杯酒爵,仰頭問道:
“賢兄,你這次在酒裡摻的,只怕不是水了吧?”
蘇季笑道:“我這次摻的是一種叫做化清散的好東西,能讓你娘子的玄清氣暫時消失,好讓她冷靜下來聽我說話。這化清散本來不是給你娘子準備的,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這麼做,只怕你們非要為了一撮毛爭個你死我活不可!”
說罷,蘇季將一個墨綠色的匣子扔了下去。
兮伯吉甫見那匣子在地上摔成兩半,裡面飄出一撮淡青色的狐狸毛。
蘇季對兮伯吉甫說道:“憑你現在的修為,應該能識破裡面裝的是什麼了吧?”
兮伯吉甫眉目間泛起紫色的微光,掃視過後,驚愕道:
“這是青丘狐靈的障眼之法,其中還隱隱蘊含著一種惑人心智的咒術。”
鬱紅枝雖然暫失法力,但憑她闡教首席女修士的見識,也認得那匣子裡裝的是什麼,不禁失聲道:
“我們竟然為了這東西,差點……”
蘇季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對兮伯吉甫說道:“如果沒有猜錯,當初把造化玉牒交給周厲王的,正是這個施展障眼法的青丘狐靈。他把截教的傳教聖物交給周厲王,是想激化截教與周室的仇恨,至周厲王於死地。而周厲王對你所說的必要時候,根本就不存在!造化玉牒就像一個危險的詛咒。周厲王既不想把造化玉牒還給截教,又不想讓後代子孫和自己一樣死於這個不祥之物。所以,這個會惹來殺身之禍的不祥之物,就落到了你這個忠臣的手中。他相信你忠心耿耿,一定會誓死守護先王所託之物,甚至把這個詛咒傳給下一代,永遠保管下去。”
鬱紅枝緊咬紅唇,憤然道:“這樣無情無義的王室,不值得你誓死捍衛!”
兮伯吉甫垂著頭,沉默良久,一時間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蘇季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笑著說:“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至於信不信,你們自己斟酌。不過,如果還想繼續打架的話,恐怕短時間內,你們只能扇耳光,揪頭髮了!”
鬱紅枝不禁噗嗤一笑,早已無心再戰。她轉頭望著兮伯吉甫,眼含熱淚,嬌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