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支菸,下了車,靠著門口的木柱子抽菸提神。雨竟突然停了,只有閃電和隱約的雷聲。他無聊地打量這個天天開車經過的小門,不經意間,他似乎瞥見小門的另一根木柱子後面也站著一個人。半夜十一點了;還有誰在這裡站著?有這避雨的工夫,還不如打車回家呢。司機很想招攬這個生意,他裝著不在意的樣子踱了過去。貼著木柱子站著的看起來像個女人;風吹著她的衣服飄飄蕩蕩的。司機膽子更大了些,他吐著菸圈慢慢走近,突然,他像被冷凍一樣僵住了。蕩在空中的兩隻繡花鞋一下子撲進了他的眼中。那木柱子上分明吊著一個長髮女子。她拖到地上的紅綢裙子隨風飄動。司機扔掉菸頭,啊地大叫了一聲,轉身就往回跑。�
博物館的小門嘩啦開了,一束強光猛地射到他的臉上。司機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2、假面
民國老街,“夜眼”酒吧。�
張倩微微閉上了眼。酒吧裡夢幻般的光線讓她的眼睛一時適應不過來。“夜眼”酒吧的假面舞會已經進行了快兩個小時了。激烈亢奮的舞曲一支接一支,啤酒和打擊樂弄得她昏昏沉沉。她疲倦地衝著同伴“大臉貓”笑笑,示意一起到包間裡休息。“大臉貓”卻沒理會她,一邊舞動腰肢,一邊向她做V字手勢。張倩醒悟過來,她還戴著個埃及豔后的面具呢,難怪大臉貓看不到她的笑容。張倩就對著她做了個手勢,“大臉貓”蹦蹦跳跳地旋了過來:小倩,想玩什麼花樣?�
張倩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到一個無人的格子包間裡。張倩呼口氣說:下雨天跳舞,好鬱悶啊。“大臉貓”咯咯笑了:這樣才有情調。�
兩人說笑了幾句,張倩把面具摘了下來,扔到沙發上。她甩甩頭髮,開啟手提挎包。她突然驚叫一聲,說:糟糕!我沒帶鏡子啊。“大臉貓”就把胳膊上的挎包遞給她,說:鏡子在裡面,自己拿。她又補充一句:我那可是進口的水晶鏡子,別給我砸了。張倩撇撇嘴:你好小氣啊!她接過挎包,摸出鏡子,一邊照著眉角,一邊說:該死的面具捂出我一臉汗,妝都破了。“大臉貓”笑出聲來:化妝有什麼用啊?反正戴著面具,帥哥是看不見的。她伸手拎過張倩的手提包,說:再小氣一次,手紙就用你的了!她呵呵笑著,起身往洗手間去了。�
張倩搖搖頭,繼續描眉。脖子上掛著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皺皺眉頭,看看來電顯示,四周看了看,接通了手機。�
喂,我在酒吧裡。�
今天很晚了,舞會沒個準點。�
材料?什麼材料?材料就在我包裡。�
你想看看?過幾天你到報紙上去看吧?全南京的報紙都會印給你看的。�
鬼?你心裡才有鬼!�
你不要來,來了我也不見你。再見!�
張倩啪地合上手機,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望望洗手間的方向,“大臉貓”還沒有出來。張倩繼續對著鏡子補妝。她側著臉看著鏡子裡的面容,眉清目秀,面板嫩白,長長的睫毛像水簾一樣遮著眼睛。她不由眨眨眼,鏡子裡的明眸也嫵媚地笑笑。可是笑容突然僵住了。張倩從鏡子裡看到了一張臉,一張蝴蝶形狀的風箏面具。那張怪異的紫色面具正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張倩猛地回頭,一雙冰涼的手已經按住了她的嘴巴。她只看見一件青衣水袖拂過了她的臉,她的全身,就癱倒在了沙發上。�
不知什麼時候,張倩被手腕上的一陣隱痛驚醒了。她睜開眼,覺得有些恍惚。她皺皺眉頭,極力想回憶發生了什麼。忽然,她感覺到了一雙眼睛正在窺視著她。她扭轉頭,猛然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由於是仰視,那人的鼻孔更顯得粗大變形。�
張倩啊地尖叫一聲,一下子從沙發上撐起身子來。她看見,那名滿臉粉刺的光頭男人正緊張地拎著她的挎包,他似乎沒料到張倩竟在這時候突然醒來,一時間不知道是走好還是扔下包。張倩喊了一聲:你想幹什麼?男子看看四周,低聲說道:你別喊!張倩冷笑一聲:就這點膽子?害怕就放下包。男子瞟了一眼桌子,突然抓起果盤裡的一把水果刀。張倩嚇得往後一退,男子惡狠狠地說道:你別狠!總有一天你要倒大黴!他一邊比劃著水果刀,一邊向包廂口後退。張倩眼看著他退到沙發的盡頭,猛衝上去抓住了挎包的帶子。男子使勁一拽,竟沒有拽掉。張倩大喊起來:來人啊!抓小偷!男子驚慌起來,揮起刀子,用刀柄猛擊張倩的頭部,張倩啊地叫了起來,但仍死死抓住挎包,低下頭,一口咬住了男子的手指。男子疼得使勁甩手腕,卻怎麼也掙脫不掉。�
打鬥聲驚動了大廳裡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