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大叫道:“爺明鑑,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啊……是……是這死丫頭陷害我……我真的沒做。”
“是,不是籠煙放的藕,不是她……是我……是我自己放的。”
“你為什麼要放藕害雲奶奶?”
蘇暖暖沉沉看著採桑,卻見她哭著擺手道:“不是我……是……是我……我……我……我恨雲奶奶……她……她先前曾經……曾經罵過我幾句……我……我就懷恨在心,聽見姜姨娘說的話,我就……”
“爺聽見了?大奶奶聽見了?這死丫頭自己做下的孽,卻要來汙衊奴婢……”
“籠煙住口。”
薛芝蘭斷喝一聲,制止了籠煙繼續說,她已經感覺到今天的事情不對勁兒,心中不祥預感越來越深,如果事情在此打住,哪怕犧牲一個採桑,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好。反正看那賤婢的模樣,分明是故意構陷,可今天絕不是弄清楚此事的時機,一個不好,就可能被反咬一口,引火燒身。
薛芝蘭畢竟是聰明的,只可惜籠煙遠沒有她的智慧,聽見主子厲聲喝斥,還以為她是要給採桑做主,可那賤婢分明是誣陷自己,這種事情不立刻分說清楚,黑鍋不就扣在自己頭上了嗎?
因此她便跪著挺直了上身,倔強叫道:“奶奶沒聽見這賤婢來汙衊我嗎?她分明不知是受了誰的主使,奶奶,若不趕緊讓她招出幕後主使……”
“夠了。”
薛芝蘭再度大喝一聲,她到底是主子,積威已久,籠煙只好不情不願閉了嘴,正要站起身,扭頭看見採桑滿臉淚,仿若不認識她似得盯著她,心中一股惡氣立刻升騰起來,便指著她對蘇暖暖道:“大奶奶用刑,讓這賤婢招供。”
說完站起身,灰溜溜來到薛芝蘭身邊,垂頭不敢看主子嚴厲憤怒的眼神,只心中惡狠狠想象著採桑受刑不住招供出主使的情景,正想到解氣處,忽然就聽一聲尖叫:“招,我招……我全都招。奶奶,奴婢願招。”
籠煙詫異抬頭,沒想到採桑竟這般軟弱,自己不過是撂了一句狠話,那邊大奶奶都還沒動刑呢,她就招了。忽聽身旁奶奶厲聲道:“夠了,你還嫌鬧的笑話不夠嗎?給我回來。”
“蘭妹妹稍安勿躁,讓我們聽聽這丫頭要招些什麼也不遲嘛。”
蘇暖暖挑眉看了薛芝蘭一眼,見她說不出話,這才又對採桑道:“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回奶奶的話。那天奴婢和籠煙一起去夏雨軒……”
採桑娓娓道來,將自己腦補中的情景當成了事實,一股腦說出來,等到她說完,滿大廳寂靜無聲。好一會兒,反應過來的薛芝蘭才猛地尖叫一聲,衝過去一腳就重重踢在採桑身上,怒叫道:“賤婢,你這個混賬東西,不得好死的蹄子,是誰許給了你天大好處?讓你黑了心腸陷害主子?是誰?你給我說。”
採桑被她踢倒在地,也不反抗,披頭散髮的只是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叫道:“從我和籠煙一起陪姑娘進府,你就只信她,半點事不讓我知道,如今更嫌我礙眼,要把我給大少爺做房裡人,你明明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禽獸。姜姨娘都是姨娘了,雲奶奶還不把她當人,讓奶奶您攛掇幾句,就連她的骨肉都說害就害。我在奶奶眼裡,只怕還比不上姜姨娘,既如此,奶奶無情奴婢又何必講仁義?奴婢害主該死,可奴婢好歹是揭發了奶奶的罪行,這也算是好事。他日九泉之下,全憑閻王爺怎麼判,是下地獄還是淪落畜生道,奴婢認了。”
這一番話乃是採桑的肺腑之言,此時嘶啞著嗓子哭叫出來,聽在人耳中真是字字血淚,只把薛芝蘭也震住了,一時間竟不敢伸腳再去踢她,只呆呆站在那裡不動。
這時徐世子從屏風後走出來,看著段庭軒道:“妹夫,事實已經一清二楚,貴府的內宅爭鬥,真是讓人觸目驚心啊。一個伯爵府的女孩兒,說害就害死了。如今真相大白,我就等著妹夫給我們一個交代。”
“舅兄放心,這個交代我一定會給。”段庭軒抱抱拳,於是徐世子就點頭道:“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便帶姨娘離去,不打擾你們處理家事。等到明天行祭之時,我們再過來。”
“世子,不能就這麼完了啊,憑什麼?就因為那是鄭國公府的女兒嗎?”
蔣氏從屏風後衝出來,卻見徐世子轉頭,兇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夠了。此事我自會稟報父親,一切有他老人家定奪,姨娘莫要在這裡打擾,且隨我回去。”
蔣氏不甘心,卻又不敢違背徐世子的命令,只好恨恨咒罵著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