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十公分地把身子挪移上去,厚厚的手套,又使得手指的動作不夠靈活--但如果除下手套的話,只怕在十分鐘之內,我的雙手,就剩下禿掌,手指會因寒冷而變硬變脆,一起斷落。
我咬緊牙關向上攀著,利用著每一個可供攀援向上的冰塊的稜角。冰塊堆擠在一起的高度,超過一百公尺,我全然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也不去理會自己向上攀援的成績如何,心中所有的唯一意念就是要令得自己的身子向上升,向上升!
如果不是在這種特別的環境之中,我決不認為我身體的潛能可以發揮到這一地步。南極的永晝,使我不知時日之既過,我決不敢稍事休息,直到我抬頭上望,我已經可以到這冰障的頂端了,才回頭向下看去。
這一看,才知道自己攀了多高,一陣目眩,幾乎沒有摔了下去!我急速地喘著氣,攀上了最後的一公尺,在那時候,整個人像是根本已不存在,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散了開來,虛無縹緲,不知身在何處。這種感覺,自然是極度的體力消耗之後的疲累所帶來的。
不但是體力消耗殆盡,連我的意志力,也幾乎處在同一狀態,冰障的頂部,巨大的冰塊十分平坦,我真想在冰塊上面躺下來,就此不動,讓寒冷和冰雪,把我的軀體,永恆地儲存起來。
在某些環境之中,人的確會產生這樣想法,深水潛水員就知道,如果身在深海之中,而忽然有了這樣的念頭,那是再危險不過的事,經常穿越沙漠的人也知道,如果口渴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會產生永遠休息的這種念頭。
人在特殊的環境下,產生這種念頭,心境甚至極度平靜,就像倦極思睡,再自然不過。這是一個人求生的意志已經消失之後的思想反應,所以也是最危險的一種情況。
當我想到這一點時,已經幾乎在那大冰塊的頂部,橫臥了下來,我心底深處,還存著一些意念,不能躺下來,還要設法下這座冰障,再繼續向前走。
可是,除了那一靈不昧的一點意念,我整個身子,都在和意念對抗著,我立即又想到: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