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黨,那就是百口莫辯了。可安西四鎮那是什麼地方?之前在興慶殿中,就連李隆基在聽到杜士儀的奏請之後,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剛剛還在朕面前,力阻夫蒙靈察進為河西隴右節度使,奏請把長子調往西域,就不怕夫蒙靈察挾恨報復?”
“臣只是就事論事,倘若他因此懷恨,臣也沒有辦法。臣之長子幼承庭訓,又從河東王大帥學習武藝韜略,成年之後先於中受降城為別將,後又到河東磨礪了幾年,可以放到更艱險的地方去了。如果他真有足夠的能力,那麼陛下他日就能多一個獨當一面的大將;如若他沒有,那麼西域這塊試刀石也就是他的終點,日後他承繼爵位後,做個富貴閒人即可。”
正是因為杜士儀這句話,王忠嗣想到還在杜士儀麾下的長子王周,也提出把人放到劍南道去。果然,李隆基為之大悅,一再褒獎他二人大公無私,臨去還賞賜他們白金三百兩,各式宮綢兩車。不但如此,王忠嗣得以加銜兵部尚書,而杜士儀則在此前擁有同中書門下三品之銜後,又再兼御史大夫。
即便只是好聽,那也是賺夠本了!
注意到王忠嗣的目光,杜士儀便衝著對方頷首微笑道:“玉不琢,不成器,有時候作為父親,不狠心不行。”
王忠嗣知道,杜士儀的重點是那後半截話,前半截不過是說給別人聽的,而這就是他們此次能夠調任節度兩鎮的代價。他微微點了點頭,徑直前行預備和自己的隨從會合,卻不想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極輕的聲音。
“夫蒙靈察此人雖驕矜自大,可陛下欽點送過去的人,他也不能如何。至於你家大郎,我會託劍南道的人好好照應。”
沒有回頭,王忠嗣只是微不可查地一點頭,即刻就上前和那些隨從護衛會合了。上馬之後,他側頭瞥了杜士儀一眼,見其正在和那些牙兵護衛等說著什麼,他便輕輕一抖韁繩,沉聲說道:“走!”
若非杜士儀這些年和他書信往來,常常提醒他勿要忘記避嫌自保,興許這次他就疏忽了!皇甫惟明固然是他的敵人,可那樣的下場足可為戒!
當李隆基的手製送到了中書門下李林甫的手中時,這位剛剛剷除了政敵的右相險些咬碎了銀牙。費盡心機趕走了韋堅,拉下了皇甫惟明,卻白白便宜了杜士儀和王忠嗣!而更讓他鬱悶的是,杜王二人主動請纓把長子調去西域和劍南道,如此一來,他連僅剩可以找茬的藉口都消失了。哪怕杜士儀和王忠嗣交情甚篤,這一點是半公開的秘密,可兩人做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妻兒家小不是留在長安,就是放在其他與己無關的地方,他還能說什麼?
如果是朝官,即便天子下制,李林甫日後還有的是可以挾制的地方,可對方是邊鎮節帥,杜士儀身上甚至還掛著同中書門下三品之銜,也就是所謂的掛名宰相,他也只能氣咻咻地撂給了中書舍人擬旨。等回到私宅,他越想越是惱火,越想越是不甘心,直到外頭書童報稱,度支郎中楊釗求見,他方才按捺下了火氣,淡淡點了點頭吩咐讓人進來。可當楊釗進屋之後把話起了個頭,他就立刻又火了。
楊釗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說起了杜士儀和王忠嗣即將兼領二鎮之事!
“我還沒有耳聾眼瞎,這樣的大事不至於不知情!”
見李林甫分明是憋著滿肚子火,楊釗知機地不再撩撥對方的火氣,慌忙連聲賠禮,隨即方才岔開了話題說:“相國,如今韋堅和皇甫惟明雖則被貶,可這樣的處分終究太過低微了,不足以彰顯相國的威嚴。更何況,東宮太子妃仍然是韋家人,日後……”
這日後兩個字還沒說完,他就只見李林甫冷冷看著自己,分明是示意他別說廢話。於是,他便長話短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李林甫對於心狠手辣的人從來都不反感,因為他便是這樣的代表。而且,比起王鉷、楊慎矜,楊釗的財計之能差得多;而比起吉溫、羅希姡У目嶗舯臼攏�銠紉泊笥脅患啊4巳宋ㄒ壞鈉臼馴閌槍�械難鈑裱��珊脫羆業那自倒叵滌衷兜煤埽�嶁�斡謎庋�桓魴〗巧��運�此狄茲綬湊啤K�裕��搜銠日庋約蛞悵嗟氖�鱟鄭��鬮⑽⒌閫返潰骸八得靼仔�俊�
“韋堅的兩個弟弟韋蘭和韋芝,連日以來四處奔走,想替韋堅設法轉圜。等到他們無可設法完全絕望的時候,便讓人給他們出個絕戶計……”
楊釗說著說著便壓低了聲音,等他說完之後,果然就只見李林甫面色欣然,他不禁心中暗喜。
“不錯,你這一計倒是兩全其美。”今天一度被杜士儀和王忠嗣氣得七竅生煙的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