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綁在了這旗杆上,楊國忠幾乎是一天一夜沒吃飯沒喝水,整個人都在虛脫的邊緣。所以,他並不太清楚大清早阿茲勒率安北前鋒營路過馬嵬驛前往援救長安,當然就更不知道朔方以及安北大都護府兵馬來援的訊息。所以,當認出陳玄禮身邊的人是杜士儀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可等人走到自己面前,又說出了那樣一番話,他就明白,這是再真切不過的現實!
“杜士儀,你居然沒死!”
“託楊相國的福,我好歹福大命大。”杜士儀笑了笑,但笑容中卻滿是譏誚,“好教楊相國得知,雖說黠戛斯以及回紇聯軍攻城,卻被張長史留守軍民合力擊退,李光弼又率軍夜襲,擒得黠戛斯叛逆毗伽頓,回紇磨延啜亦是大敗虧輸,僅以身免。而後,僕固懷恩又率軍和骨利幹俟斤鄂溫餘吾深入黠戛斯境內千餘里,一舉蕩平其餘孽。如今黠戛斯中不願附逆的人已經選出了新主,遣使告罪先前叛亂之事。”
楊國忠很希望這都是杜士儀的一派胡言,可如今人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代表杜士儀所言全都是真的。可是,他此時此刻已經再狼狽也沒有了,分外看不得杜士儀那神采飛揚的樣子,當即使勁一咬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一些,繼而惡狠狠地說:“就算你大敗黠戛斯又如何?都播西侵,同羅和僕固皆入敵手,你這安北大都護失去了大半個漠北,該當何罪?”
“楊相國還真是替我操心啊。”杜士儀見剛剛趕到馬嵬驛大門口相迎的韋見素站在陳玄禮身邊,亦是目不轉睛看著這裡,而北門四軍將卒雖不敢越過警戒線,可都圍攏在四周圍,分明也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他便鎮定自若地說道,“都播西侵,乃是叛賊安祿山派人唆使,意圖令安北大都護府自顧不暇,而他還約定都播南下河東道,與他聯兵一處,攻取大唐,異日得勝時,則將漠北全數讓給都播,將河東雲中雁門等四郡也割讓給它。”
此話一出,四周圍頓時一片譁然,緊跟著咒罵聲此起彼伏,還有人顧不上陳玄禮這位主官在場,高聲問道:“那杜大帥率兵南下,莫非是棄了漠北?”
“漠北乃我大唐健兒拋頭顱灑熱血,足足用了多年方才平定之地,豈可輕易讓給他人?我回歸安北牙帳城後,便親自往見都播懷義可汗,對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將其勸服。如今這會兒,我安北大都護府張長史應該業已率同羅僕固二部兵馬入河北平叛,而都播懷義可汗則掃蕩契丹奚族之地,而後直擊幽州。所以說,安祿山叛軍縱使曾經一路勢如破竹,如今也不足畏懼!”
自從戰爭的陰雲壓在了長安城上空,北門四軍和所有的長安城官民將卒一樣,全都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壓力,尤其是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就連哥舒翰也在潼關之外的澠池隘道吃了敗仗,這種絕望的情緒就更加濃重了。可杜士儀此時此刻一番話中,便勾勒出一幅最讓人難以置信的美好畫卷。
當此叛軍氣勢如虹的時候,竟已經有兩路大軍前往抄安祿山的老巢去了!
這樣的訊息,郭子儀是早就知道的,再加上河洛以及京畿道危在旦夕,他已經沒工夫去高興了。可陳玄禮也好,韋見素也好,兩人近日以來聽到了太多太多的壞訊息,當初河北道只有一個平原郡得保不失,他們都已經覺得這是天大的喜訊了,更何況如今據杜士儀所說,兩路大軍已經突入河北?
正當陳玄禮和韋見素面面相覷之際,圍在四周的北門四軍之中,已經有幾個人忘形地歡呼了起來,很快,那聲音傳染了四面八方更多的人,整個馬嵬驛方圓數里,竟全都是驚天動地的歡呼雀躍。
“萬勝!萬勝!”
楊國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分明是那樣的險境危局,為什麼杜士儀竟然能夠輕輕鬆鬆掙脫出來?為什麼?明白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他猛然意識到,既然安祿山的叛軍已經無以為繼,既然這樣的一支援軍遠比陳玄禮的北門四軍更加兵強馬壯,那麼,他為什麼要死?他可是當朝的右相,李隆基昨天晚上亦是因為萬般無奈,這才不得已預設了陳玄禮的行徑。他一下子生出了強烈的求生**,等四周圍的呼聲剛剛暫歇,他便嚎叫了一聲。
“杜士儀,既然安祿山叛軍已經不足為害,快放了我!我是陛下金口玉言委任的右相,陳玄禮及其麾下將卒欲圖犯上作亂,這才逼死了淑妃,又想要謀害於我!”
陳玄禮頓時面色鐵青。見杜士儀剛剛明告真相,安撫軍心,他本能地認為這位安北大都護仍是一腔忠義,故而如釋重負,竟忘了楊國忠還留著沒殺。現如今聽到對方把謀反作亂的大帽子扣在了自己的頭上,他簡直萬分後悔之前的手軟。杜士儀和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