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佔據洛陽的威勢不可同日而語。
而現如今安北大都護府長史張興收復媯州媯川郡,進駐薊門關,也就是居庸關,進逼昌平;侯希逸從平州北平郡出兵,佔據薊州漁陽郡邊境的鹽城守捉,洪水守捉,直逼漁陽;而檀州密雲郡雖說暫時無虞,可北面契丹松漠都督府和饒樂都督府已經打得如火如荼,北口守捉岌岌可危。再加上南面唐軍主力數路大軍,幽州城內從安守忠和蔡希德殘兵倉皇逃回之後開始,便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
對於這一幕,史思明拿出了他賴以成功的不二法寶——殺一儆百。在短短三天之內,他便一口氣殺了上百名逃兵,又命麾下精銳巡視內外,在坊間居人當中推行連坐制度,如有裡通官軍者,全部處斬。而早在此之前大半個月,早早就明白局勢倒易的他就已經派出了信使前去長安,希望能夠藉助節節勝利的杜士儀以及昏聵的天子李隆基之間那不可調和的矛盾,為自己爭取一條生路。
安祿山身死的訊息以及安慶緒被俘的訊息已經傳回了幽州,史思明自從回返後就自立為范陽節度使,也不是沒有部下勸過他稱帝自立,可如今叛軍局勢不止是大不如前,而且是岌岌可危,他哪裡會貪圖這一時半會的名分。想到安祿山的屍首至今都不知道遺落在了何處,再想想當年二人一步一步出人頭地的經歷,史思明有時候忍不住會想,是不是叛亂的時機沒有抓好,還是勸安祿山揭竿而起太早了一些。
“大帥,長公子求見,他說,軍中有些鼓譟,蔡希德和安守忠二人也不甚安分。”
對於年長且早已帶兵的長子史朝義,史思明就和安祿山對兩個嫡出的兒子安慶宗和安慶緒一樣,沒有多少父子情分,此刻登時不耐煩地說道:“蔡希德竟然把家底敗成了這樣子,死有餘辜,我不殺他,他還有臉鬧騰?至於安守忠,更是無能透頂,先丟了安慶緒李歸仁,然後又丟下了蔡希德,十足十的跑路將軍,告訴史朝義,先給我殺了安守忠祭旗,否則他自己提頭來見,我也懶得動軍法!”
當那親隨出來告訴史朝義這一命令時,這位長公子登時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蔡希德勉強收攏殘兵七八千人迴歸幽州,安忠志麾下也有三千餘人,後者是因為跑路跑得快,前者則是因為到底有些威信,再加上僕固懷恩和河東兵馬全都是剛到,不敢追擊太過。可是,此前安祿山起兵南下,留守的兵馬大為不足,史思明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大肆徵兵,又用老兵訓練新兵,史朝義麾下的老卒已經調得差不多了。
他如今這區區三千餘新兵,要彈壓住,不出現逃兵就已經千難萬難了,如今父親的命令竟是讓他殺了還保有三千餘人的安守忠,怎麼可能?
可是,史朝義是知道的,父親史思明絕對不是說說而已,到時候如果他殺不了安守忠,死的人就是他!此前賈循有心反了安祿山,讓幽州重回大唐,事發之後固然被殺,可誅三族的命令就是史思明親自下的。這樣一個動輒用滅族二字來鎮壓軍心民意的父親,又根本不喜歡他這個兒子,他如何敢違背?
“長公子,總之你小心些,大帥自從得知陛下死訊之後,心情一直很不好。”史朝義為人不像史思明那樣暴虐,對下頭人素來體恤,所以那親隨也不吝多提點兩句,“尤其是聽到安慶宗和安慶緒兄弟一個陣前喊話,令我軍士氣低落,一個暗害陛下,大帥背地裡罵過好幾次了,說是豎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恨不能早勸陛下殺之!”
史朝義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二話不說接下腰間一枚玉佩塞在這親隨手中,誠懇道了一聲謝,繼而就大步離去。等到他帶著親兵回到了自己軍中,和他那些親信將校一說此事,果然,立時三刻他們就炸開了鍋,全都是反對的。可史朝義只是說了一句話,他們便鴉雀無聲。
“誰敢當面去對父帥說,此事不可能辦到?”環視眾將一眼,史朝義便面帶黯然,繼續說道,“安守忠大軍就在城內,若是貿然殺了他,哪怕成功,城中也會一片騷亂,所以,我決心親自去見他一面。如果能夠說服他誠心投效父帥,不玩小花樣,也許父帥會網開一面。總而言之,你們不用再勸,盡人事,聽天命。”
身為史思明的長子,史朝義連盡人事,聽天命的話都說出來了,眾將無不又悲憤,又無奈。等史朝義猶如交待遺言一般,叮囑了他們好些事情後,只帶了幾個親隨便悄然離開,眾將面面相覷了一陣子之後,突然有人怒罵了一句:“想當初李隆基殺子殺孫,咱們還笑話這個皇帝簡直昏聵得無可救藥了,活該被陛下取而代之。可現如今看看陛下,看看大帥,還不是一個個都是父子相殘,簡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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