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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部分

革職的革職,如張博濟這樣當初極其當紅,而且還因為在戶部期間鬧出奢侈醜聞的,自然而然便在嚴厲懲處之列。面對這樣艱難的處境,儘管知道安祿山不在,坐鎮長安的只是他麾下的劉駱谷,往日自己根本瞧不起的角色,張博濟還是來到了安祿山在道政坊的宅邸,希望能夠請這位昔日岳父幫助良多的節帥出面救助。

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吃了個閉門羹!那一刻,原本在聽到安祿山大勝訊息時,還曾經大喜過望,甚至鬆了一口氣的他只覺得一顆心跌到了無底深淵!

心中絕望的他忘了出來說話的只是區區一個從者,竟是忍不住咆哮道:“若無岳父當年提攜,安祿山能有今天,他這是忘恩負義!”

“張郎說笑了,想當初,裴光庭裴老相國對李相國難道就差了?裴老相國死後被人下黑手的時候,可沒看到李相國出來說公道話!”

張博濟被噎得整張臉一陣青一陣白,隨即惱羞成怒轉身就走。可是當走出去十幾步遠後,他方才意識到自己即便被人羞辱了,卻已經再也無能為力。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當初他是宰相佳婿,安祿山卻不過一介蕃將,可現如今李林甫不在了,他是轉眼就要貶官嶺南的落魄人,安祿山卻是連戰連捷的兩鎮節帥,世事就是這麼殘酷!

而在安家烏頭門內的大院內,李明駿正若有所思地站在那裡,身邊則是劉駱谷。相較於對張博濟避而不見,甚至還出言刻薄的態度,劉駱谷對李明駿這個安祿山身邊的紅人兼此次的報捷信使,就來得熱絡而殷勤多了。見李明駿此刻臉色微妙,在長安廝混了許久,很多人事關節都摸透了的他便笑吟吟地說道:“李將軍是不是嫌我太勢利了?我知道你能有今天,是因為當初走通了李林甫門路,可你真的認為,李林甫是出手幫你?”

見李明駿不說話,劉駱谷便循循善誘地說道:“李林甫這個人是出了名的無利不起早,如果你不是契丹降將,如果咱們安大帥不是胡人,他怎會幫忙!他是覺得胡將好節制,三兩下就能捏在手心裡,一個不從就能反手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這種人,生前不得不敬著,既然死了,那就滾一邊去!”

劉駱谷說得粗俗,李明駿暗自不快,可也懶得和這麼個說是文吏,其實卻滿嘴利益的傢伙多費口舌。就在這時候,剛剛去打發張博濟走的那個從者突然又急匆匆返回,臉上的表情很是詭異。見此情景,劉駱谷頓時慍怒地說:“怎麼,那張博濟還敢糾纏?如若他還不走,那就把他打走!”

“不不不,是京兆尹楊公令人送請柬來,說是想請李將軍和劉推官赴宴。”

劉駱谷說是范陽節度推官,其實卻常駐長安,地位固然重要,可終究是迎來送往賠笑臉的角色,和李明駿這樣手掌兵權的沒法相提並論,可他卻是對局勢最敏銳的人。別看自家大帥和當年還叫楊釗的楊國忠根本不對付,但據他所知,陳希烈在李林甫死後獨掌政事堂,立刻就露了怯,很多政務由此拖沓,甚至紕漏不計其數,而楊國忠卻利用在京兆尹任上的這一場大案,聖眷正隆,極有可能立刻一腳踏入政事堂。

所以,他立刻竭盡全力遊說起了李明駿赴宴,死活把人磨得答應了方才鬆了一口氣。至於楊釗下帖邀請他們這兩個安祿山的屬吏和部將,卻根本沒想著請安祿山的嫡長子安慶宗,他卻絲毫不以為意——誰都知道,這安家那位康夫人和安慶宗這個嫡長子,只不過是用來安天子心的擺設,僅此而已!

然而,當劉駱谷和李明駿去楊國忠那座富麗堂皇不下安祿山的豪宅赴宴歸來時,兩個人的臉色和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楊國忠對他們提出來的條件不是別的,竟然是許諾安祿山兼領河東節度使,安北大都護,條件是要和他攜手拉下杜士儀!

劉駱谷是興奮中帶著幾分忐忑,他忐忑的是此事的可能性,以及杜士儀這麼多年建立的強大人望和根基。而興奮的是,頂頭上司安祿山由此能夠得到的巨大好處,他也能為此水漲船高。而李明駿卻是輕蔑的表面下,隱藏著深深的惱怒。這就是他曾經嚮往過的,安定祥和的大唐,這些看似高不可攀的高官們,心底裡卻動著這麼些齷齪勾當。楊國忠為什麼要對付杜士儀?還不是因為李林甫一死,杜士儀憑藉資歷人望,同樣是拜相的最佳人選!

“李將軍,這次大帥的封賞已經下來了,雖說兼領河東節度只是個名頭,不能這麼快伸手去把持河東事務,頂多對牧監下手,但重要的是簡在帝心。更何況,為都播俟斤請封的懷義可汗,陛下也已經準了。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不放心信使傳遞,還請李將軍……”